顺兴用力地抽了福臻一巴掌。
畜生,你要干吗?找死!
顺兴夺下福臻手中的菜刀,把福臻拖到院中,用绳索把福臻捆绑在院中的核桃树上,当众用扫帚柄使劲地抽打福臻。
畜生,叫别人打死,还不如我自己打死你!
那顿毒打后,福臻确实好了许多,尽管遭打后福臻人变得呆头呆脑的,但惹是生非少了,村子里也安宁了许多。顺兴和家里的人都以为福臻变好了,为此,都甚感幸慰。
但谁都没有想到这居然会是大灾难来临之前的回光返照?
福臻20岁生日过后不久,家里就发生了一件怪事——花晾晒在外面的内裤常常莫明其妙地失踪。家里人原以为是被人偷了。直到一天,秋桃在叠福臻的被子时,发现了花丢失的内裤——内裤上黄斑点点。秋桃看到那条内裤先是楞了下,很快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的脸红了,该死的,她小声诅骂着,但同时,她把内裤悄悄地塞进自己的裤袋里,然后趁人不备,偷偷地扔了——秋桃不敢声张,一方面她是不愿家丑外扬,另一方面她也怕顺兴知道后会打死福臻。她心疼儿子。
秋桃的隐忍并没有让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反而纵容了福臻的无所非为。
一天, 福臻浑身鲜血淋淋被邻村的几个粗壮大汉扭送到了家里。
顺兴和秋桃一看到这架势就知道福臻又故态重萌了。
那群人当中有认识顺兴的,他走上前来对顺兴说,顺兴兄弟,真对不住了,不过,你儿子实在是┅┅
顺兴阻止了他往下说,赶紧叫秋桃端上水来。
顺兴知道这次福臻肯定是做出了常人所不能容忍的事了。果然,在喝水的时候,那人向顺兴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福臻在路上和邻村的一个姑娘邂逅,他在那个姑娘走到跟前时,突然捋下了自己的裤子,向姑娘裸露出自己的家伙,他并握住那家伙,向姑娘做出极其下流的动作,吓得那姑娘当场昏死过去。他说幸好姑娘的几个兄弟随后赶到,才避免事情的恶化。他说几个兄弟本来是要把你儿子送到派出所去的,他说我认识是你儿子就劝他们把他送到家里来了。顺兴向他表示谢意,并再三向姑娘的几个兄弟致歉。顺兴保证一定会好好管教儿子的。
待那几个人走掉后,顺兴就把福臻捆绑到了牛栏屋的柱子上。他警告秋桃绝对不可以把福致放开。然后,他就出门去找一个人,他要和那个人商量如何处理福臻。
顺兴要找的这个人叫猪伯。猪伯不是真名,而是因为他的职业和猪有关。
猪伯和顺兴是小学同学。
猪伯和顺兴也是过命的兄弟。
顺兴找到猪伯时,猪伯刚替村里人阉好一头猪。
顺兴兄弟,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猪伯见到顺兴非常开心,马上叫女人炒了几个小菜,舀出蕃薯烧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来。酒至半酣,猪伯说,顺兴兄弟,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想你肯定是碰到难以言说的困难了。
顺兴苦笑笑了。
还不都是为了我家里的那个孽障。┅┅
猪伯听完顺兴的想法后,脸摇成了拨郎鼓。
顺兴兄弟,千万不可,你儿子是人不是猪!你别害我了。
兄弟,你放心,出了问题我自个儿负责!顺兴红着脸,拍着胸脯粗声粗气地说。
不可不可!猪伯把脑袋又摇成了拨浪鼓。兄弟,这事免谈,这事不要说我负不起责任,你兄弟自个儿也担当不起,这是犯法要坐牢的!
原来,顺兴来找猪伯是想请他把福臻阉了。顺兴觉得只有断了福致的欲根,福致才会像那些阉过的猪牛一样,不会去奢想性了。
猪伯的拒绝,让顺兴垂头丧气非常沮丧。
于是,顺兴在猪伯家里就多喝了几杯,就有些头重脚轻。回到家中,已是晚饭时光。然而,他没迈进院门,就被女儿尖利凄惨的哭叫把酒惊醒了。
顺兴前脚出门后,秋桃心疼儿子后脚就跟进了牛栏屋。
浑身是血的福臻看到母亲后就哭了起来。姆妈,痛!痛!
光线从那个窄小的墙孔里照射进来,刚好照到了福臻的身上。
福臻光裸的肩膀胳膊上,黑压压地贴着一阵东西,秋桃逼近一看,全是肚子吃得滚圆的蚊蝇。秋桃一巴掌一巴掌拍下去,整个手掌鲜血淋淋。
秋桃抱住福臻哭了起来。
福儿,你怎么这样不听话不争气呢?!
姆妈,痛,痛┅┅福臻在秋桃的怀里哭喊着痛,秋桃想起了福臻小时躺在自已怀里撒娇的情景,她的心疼了,她的眼泪扑籁籁地滚了下来。
秋桃把顺兴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了。
福儿,你听话不?你听话,姆妈就把你放开。
听话,姆妈,我听话,听话!
秋桃手颤抖着解开了绳索┅┅
秋桃放了福儿后,就到自留地去拿菜准备晚饭了。
福臻等秋桃出门后,就疯性大发冲进了花的房间┅┅
阿爸,姆妈,救命,我痛┅┅痛┅┅福臻继续在哀叫。
顺兴坐在石阶上充耳不闻。
阿爸阿爸,痛痛!
孽障啊。顺兴终于在福臻的哀号中终于站了起来,他走回房间,拿起了一把麦秆扇,端起煤油灯打开牛栏屋的锁儿,走了进去。
牛栏屋里是蚊子的天地。
看到顺兴进去,福臻停止了哀号。此时,他的眸光很清澈。他定眼瞧着顺兴,嘴中嚅嚅着阿爸阿爸。
顺兴把煤油灯放在窗台上。拿着扇子走近福臻。
阿爸。
顺兴没应,他甚至都没看儿子。
顺兴挥起手中扇子替儿子驱赶围绕着福臻轮番轰炸的蚊子。
福臻睡着了。
煤油灯油尽芯灭了。
顺兴就那样站着扇着┅┅
天亮了。
顺兴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牛栏屋。他跨出门的时候,趔趄了下,差点栽倒在地上。
秋桃,秋桃。玉桃站在院子里喊秋桃。
秋桃出来了。
去城里买块肉。顺兴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5元钱递给秋桃。
这┅┅秋桃在接过钱时脸露慌恐之色。
快去吧。顺兴催秋桃。
福儿┅┅福儿┅┅
快去吧。顺兴有些火了。
秋桃一步一步向外挪着脚步,她在快走出院子时突然踅转身子跑进牛栏屋里,她哭喊着,福儿┅┅
日头一丈高的时候,顺兴走进牛栏屋里,他解开了捆绑福臻的绳索。
阿爸。
福儿,阿爸带你去洗个澡。
洗澡。阿爸,真的吗?
真的。
去湖里洗吗?
福儿,你听话阿爸就带你到湖里去洗。
福臻冲着顺兴很用力地点头。
去湖里的小路上跳跃着明晃晃的日头光。
顺兴走在前面,福臻在后边紧跟着。
福儿,爷爷奶奶对你好吗?
好!那福儿想他们吗?
想!
爸带你去见他们好吗?
爷爷奶奶不是死了吗?
福臻停住脚步。眼睛逼视着顺兴。但很快他的眼里又蒙上了一层阴翳。
爷爷奶奶没死,他们住在天堂里。
阿爸,天堂在哪里?
天堂在湖里呀。
顺兴父子俩来到湖边。
湖面上平静似镜,倒映着蓝天和白云。湖真的是和天堂一样的美。
湖边,湖水轻拍湖坝,像是在轻声细语。
阿爸,你听,是爷爷奶奶在说话吗?
福儿,是爷爷奶奶在叫你呢!
福臻沿着坝上的台阶高兴地往下走去。
顺兴在后面跟着。
顺兴的眼泪又开始从脸上流了下来。他用手抹了一把,泪水又再一次冒上来。
福儿。他颤声叫着。
福臻回过头来。
阿爸,你哭了!
我没哭,没哭!
阿爸,你是不是不想让福儿去见爷爷奶奶。那我就不去了。
顺兴此时是真的想把福臻留住。他真的很想告诉福臻,爷爷奶奶已经死了,湖里没有天堂。
但这时,顺兴的耳朵里再次想起花凄绝的哭声。他柔软的心再次强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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