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旧事》是我读到的完整性最强的一篇文章,作者于偶然间发现自己曾经煊赫的家世,由此溯源而上,道出了一个家族三百年来的兴衰浮沉。家族祖上最高曾做到兵部尚书,留下八脉子孙,遍布各地州县,可谓枝繁叶茂。然而到了乱世,在派系斗争中家道中落,家族罹难,家中成员相继谢世,曾祖看淡仕途,建立祠堂,明言告知后人读书只能明理,不能用于做官。于是一个官宦士族就此泯然于民间,读书而不入仕,再经十年动乱,便是连读书也不可得,走到了家族史上最低谷。随着改革开放,读书再次成为人们改变命运的途径,村里人包括这个曾经的簪缨世族的后代们,陆续考上大学。这个时候的祠堂,就到了该寿终正寝的时候了,风雨摧毁祠堂的灵异事件,具有一种神秘的宿命性,实际是在暗示一种对于时代潮流的顺逆选择。通篇读来,有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命运的不确定性,但是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不固守祖训,勇于顺应时代潮流才是生存的王道。为了契合文章主题,作者用了半文半白的语言风格,这要冒一定的风险,用好了可以增色,用不好就成了夹生饭。
近年喝茶甚多,对于红茶、绿茶、黑茶、花茶、乌龙茶均有一定了解,在我的印象中,女生是适宜于喝花茶的,看着在透明玻璃壶里慢慢舒展的花瓣、闻着在空气中缓缓散开的香气,这样的时光无需谈玄论道,更不必冥思苦想,需要的是手中一件玲珑的小饰品,裙下一只乖巧的小动物,抑或吟一句婉约的词,看一窗飘浮的云,生活便无比惬意而美好。
因而我不去计较作者在文章里写到了什么品种的茶,无论什么茶,她们都能把日子过到这般清丽。《苔茶之韵》中的苔茶姑娘就是如此,她曾上山采茶挣学费,曾经踏遍荆棘汗湿重衣,但是这些经历写在纸上,反而增添了一份窈窕的姿色,她用极其感性的笔触,秀丽如诗的语言,把茶事茶思茶香,都写得摇曳生姿,令人神往,体现出一种难以割舍的故园之情与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茶香恋人》在这种诗化的程度上更进了一步,把茶当作自己的恋人,日夜相守而又若即若离,深深思念而又难以诉说,却又因“我生君已老”的无法同生共老而怅惘,更为“你在茶香里,我在茶香外”的情深缘浅而慨叹,作者用散文诗一般的笔调,把对茶的复杂情感写得委婉生动,跌荡起伏,显示出女性作者幽微细致的心思和敏感丰富的情怀。
对石阡文学的了解,大抵停留在龙潜、林盛青等少数几个成名作家作品上面,近来听说石阡崛起了一个90后诗歌群,却也知之甚少,这次读了杨芳、聂洁和杨玉梅三位女作者的散文,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多少身边风景。几位作者的文章各有特点,互不雷同,在她们的笔下,有着对地域文化与故乡风情的记录与推广意识,也有着对生活细节的详尽描摹与苦难岁月的深沉刻画、还有着对内心诗情的肆意泼洒,在题材选择上做到了丰富多采,在具体写作中做到了精雕细琢,叙事处真切动人,令人感慨万千,抒情时浮想联翩,往往诗意盎然,写到家乡人事,风物胜景时,更是功课做足,情景交融,让读者在了解这片热土的厚重与精彩的同时,也体会到作者一腔浓浓的乡土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