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西木

题记：

圣母问：你在人间经历如何？
爱情说：苦——
圣母笑曰：那你就没善待你的姐妹——真善美！
爱情嗔曰：我就没有找到她们！


　　
第一部·爱之恋
　　
01·

我这肉体的海呀，蓝色的火焰
　　在我十六岁深夜的梦中，由那么
　　一位矜持的女子点燃，只是她
　　仅用一根火柴，轻轻在我指尖
　　或在唇边，一把垦荒的利斧斩开
　　而又找到我肉欲上一处新的伤口


　　02·

这谁家女子，葱手玉指，或者
　　头上插花，像春天的鸟儿，一声
　　鸣叫，唤醒的蛇信子，窜进了
　　我的心巢。爱啊！这荒僻原野上的
　　一缕清风，既清香又羞涩地驯服了
　　我的野马，且酥且麻，踏踢英华


　　03·

只是这一切，还是饥荒年代的嘴唇
　　贫灾只能让胃承受。水做的眼神
　　不敢爬上窗外柳影。谎言是心曲以外
　　的音符，也还是月上三竿，独上
　　帘钩的单影。少年梦啊！清澈江流的
　　源头，总还是步履匆忙，秩序慌乱



04·

我怎能白白燃烧着，肉体上聚集了
　　十根火柴，开始烈火攻心。不
　　我要第一次翻阅她的眸子，扉页上
　　唯清纯二字，白色的翅膀掠过
　　心翼上似有竖琴拨动，似有
　　微风，我却当做脸红耳热的酒樽



05·

那些夜晚，陪伴我的异类兄弟
　　徒为英雄的钢笔，它木讷地·
　　滴不出一滴血来，从我寂寞
　　厚实的嘴唇上拿不掉一块失血
　　的蜕皮，让我妄自撩窗望月
　　爱啊！黑夜星空的一束微光



06·

终于牵手，或者倩影共相随，这
　　扶柳问花的新意，是春天给的
　　春天可以放蜂寻蜜，春天可以
　　听到掌灯夜渡的歌词。春天可以
　　选定花落谁家的水堤上，盲目遇
　　一场慌乱的言辞和羞闭的仪式


　　07·

我体内柴火成捆，更待何时，才
　　吻一遍你的额，到眼，到嘴唇
　　情欲是阴天里风湿的隐疼，从我
　　骨盆里升腾的雾霭，遮蔽了我的
　　懦弱，羞闭，退缩。尽管，拒绝在
　　初吻，但幸福从四月霜罹的根部升起



08·

这就是我的王，今生命定的主子
　　是我用血肉护养的圣体上的一根肋骨
　　以前我为你撰写的故事里，是否有
　　石木的前盟，是否有你怨沉的诺言
　　是否有我一段段凿开锻长的期望
　　是否只有你能看见我这燃烧的摸样



09·

爱啊，是我跳进你身心的河流
　　奋不顾身，是我在你瓷胎上发酵的
　　老酒和腌菜，余味杂陈。只是我在
　　经年的流光时岸上，有时月黑星稀
　　有时仲夏曦晨。我总是排队，守在
　　一所陌生城市的大门外，面目苍白


　　10·

我的歌，是忧郁的钟声，早祷晚唱
　　在春天的溪水边，设列的白色水鸟
　　凫水之后在谁的婚床。我的主子有时
　　给我深水激浪，有时给我笔描的虚眉
　　我果然成了危机四起的芦洲，使那些
　　落洲为度的水鸟无以受到谶言所指



11·

爱情总是深信不疑和单纯到零度
　　它有另一个尺码，纯洁真诚典雅
　　谦谦君子和窈窕淑女，就像一位
　　空腹的乞丐追逐着另位面黄的乞丐
　　很难区分谁是主子，谁是奴仆
　　只是彼此混抬物价筑造着灵肉之墓


　　12·

我热恋的主子，是我嶙峋瘦骨上
　　荣耀的光，是我晚宴如醉的餐桌上
　　陈列的果实。希望不能黑暗和腐烂
　　但总有时黯淡和霉变。那是应了
　　尘世的象形虫子，雄心勃勃啃噬
　　我且痛且慰，且埋果实，且葬落蒂


　　13·

更多时光，像奴隶的枷锁，扣我
　　那些尘俗里的虫子，怎见得不是
　　从血液中蛰伏而出的女神，所要
　　的祭坛高不可攀。我被传统的酒粮
　　养着，又被汩汩流淌的传统剥得
　　精疲溜光，怎见得我不又枯又冷



14·

尘俗啊！你这铁默如冰的巨人
　　让我们好好接受你的魔障，可能
　　你剃不了兽性张狂的骨头，你是
　　我们爱情以外的章节，故事里
　　所剩无几的良知和品行，渗透在
　　血里，你选荐污损不了几片



15·

可能一个人的全部，是爱情
　　这是身体上蓄养的海水，温柔时
　　是你肩胛上的猎鹰；海啸时，是
　　吞没你的逆流或豹子。我有责任
　　在这纷乱秩序里，提纯出，安定
　　人性灵魂的力量，或光明或阴暗


　　16·

总有一天，我和玫瑰化作的火团
　　呈献给月亮，你是月亮，你是
　　沧白大地上众多的幻想和期盼
　　是一团火燃烧的歌声。玫瑰花啊
　　你做流萤飞动的黑色火种，在我
　　来日更经的红地毯上做个掌灯人



17·

爱恨交织，锻你体上一段兽穴
　　越来越激烈，梱我一场劫后的
　　绞疼，住进我的粮仓和酒罐
　　我幸运，醉听风尘里的歌谣
　　述说，一段激越的奴隶时光
　　怎能不是一曰香酒一曰言辞



18·

你大概想我是一颗孤星，是
　　一匹噙泪不驯的野马，但我
　　无法摆脱你的言辞和南风，像
　　篝火旺盛处烤制的一只小水兽
　　润养我的歌喉，迸裂熔岩之火
　　兽啊！这血里的禁果以你为肥



19·

我终究焦灼成夜里的长明灯
　　无法捻灭指尖的语言，断开
　　任何一次短暂阴天的女性馨香
　　逃离任何一次低谷的雄性酒坛
　　钟声进入我的躯体，催促我的血
　　从嘴唇，到身体，到生殖燃炼



20·

现在是坐兽为怀，我看看这
　　胸脯上的小儿郎，是绝好的
　　一段姻缘，她摸黑找到的故乡
　　是我婚姻的酿酒坊，看看风水
　　是八代的祖先木石前约，修得的
　　金玉良缘，谁能想又是葬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