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开在故乡的池塘里,开在他乡的水渠间,也开在我乘车而行的窗口上。
有一次,时当孟夏,我从暂居的他乡到异地出差二日,一个人投入一个陌生的团体,坐在汽车上,享受着旅人的孤独。汽车在公路上奔驰,沿途经过一个又一个城镇,无非都是灯红酒绿之貌,鳞次栉比之形,型男靓女之态,诱惑让人目不暇接,看得双眼疲劳,加之旅途劳顿,我不觉恹恹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被一阵纯净而浓郁的香气惊醒。睁开眼来,才发现车已行进在绿野间。公路像一条玉带,飘在这广阔的绿野之间,并蜿蜒向前。两旁是一片接一片的莲塘,随着公路延伸而分布。太阳在当头朗照,莲花开得正旺,莲叶散布着一片片馨香的绿色。但见莲叶田田地排列着,一阵风过,莲叶半卷,似是要遮掩她的羞怯。莲花摇曳多姿,像穿了红裙的少女在池波上漫步。
车行驶的速度显然并不慢,但经过这绿野间的莲塘时,我却分明感到车的速度慢了。看着这一路的莲花与莲叶,不由想起“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句来。心情顿然清爽,并开阔了起来。偶尔公路就处在两个莲塘之间,车经过时,那香气简直就将人整个包围了。
莲花,自从周敦颐的一篇《爱莲说》问世之后,便开在了很多人的心田。她荣膺“花之君子”的美誉,实与她“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溢清,亭亭净植”的品位相符。我的对于莲花的喜爱,并非自《爱莲说》始,而是自小就深爱上的。我的家乡,是一个处在江淮之间的小村庄,村庄有很多池塘,其中一个池塘就叫藕塘。这藕塘很早前就有人在里面种上了莲藕,一到夏季,便是莲叶满池,莲花满塘,粉红的花亭亭玉立于碧绿的叶上,宛如仙子凌波微步,煞是可爱动人。尤其是到了仲夏,更可以下到那藕塘里摘莲蓬、剥莲子,或者折下一片莲叶戴在头上当帽子,简直是童年的一大乐事。今日在他乡也见到这多么的莲花,虽然是一片接一片进入眼帘之中,却并不觉得多,只想这一路下去都有莲花的陪伴。
我此时蓦然觉得,绿野间行驶于公路的汽车就像甲壳虫在树枝上爬行。而绿野间奔波于旅途的我,似卸了一身的尘杂,在这莲花丛中消弭,而融入了莲花的世界。
2012年1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