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挺进大别山

作者:子在川上曰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4-11-19   阅读:

  
  一
  再过半个月,儿子就得去补课了,美术老师说是要去广州写生一个月。于是,答应他的假期旅游也就不能再拖了,狠了狠心,把手中的事情一股脑儿地丢开,带着儿子和老婆,在下午四点多钟坐上了开往安徽天柱山的列车。
  在火车上颠簸了近二十个小时。他们母子都是闲不住的人,不停的说话、喝水、吃东西。最后还很神秘地拿出了一副扑克和一包花生米,说是要斗地主,赌注就是那包花生米。斗地主我是不怕的,刚流行QQ斗地主的时候,老婆输得很惨,就是我帮她扭亏为盈,最后还赚了好几万积分后才让她自己玩的。
  由于有好几年没有斗地主了,业务生疏得厉害。而老婆天天泡在网上,技术现在好得让人恐怖。大约半个小时左右,我和儿子就输掉了六十多粒花生米。男人的面子是很重要滴,男人的尊严更是不能受到挑战滴。没办法,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只好联手作弊。好在我们很民主,每次老婆的抗议,都被我们以二比一的绝对优势的票数给否决了。最后,我们终于痛快地找回了做男人的自信和骄傲。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我们才在天柱山车站下车。这是一个为了开发天柱山旅游风景区,特别增设的县城小站。由于我要参加公司的一个部门主管的婚礼,没有去天柱山,只是远远地照了两张照片后就坐上了开往岳西县的大巴。大巴走走停停,四十五分钟的路程,竟然走了两个多小时。下了大巴,找了一家路边小店,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却是不敢再坐大巴了,找了一辆出租车,前往白帽镇。
  二
  上车刚坐好,司机就问,你们晕车吗?我们笑着摇了摇头。司机大喜,说那就好,可以开快点了。车很快开出了城区,进入了大别山麓,沿着盘山公路盘旋。大S型,小S型,大回环,小回环……每一个弯道之后,不超过三十米,又是一个急转弯。小车在山道上扭来扭去,简直就是跳巴西女郎热情奔放的桑巴舞。我们一手抓住车顶的把手,一手扶住座椅,身体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一会儿,就头晕脑胀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问:“你们的出租车怎么外观都不统一?虽然车顶挂了一个出租字样的车灯,但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司机笑了,说:“我们这里还没有出租汽车公司。岳西所有的出租车都是私家车,闲来没事的时候跑出租,挣点零花钱花花的。不过,好景也不会很长了。据说县政府已经在考虑成立出租车公司,打击非法营运了,以后我们即使还要做这行,也得交管理费了。”
  这时,有很多桑树从公路两旁一闪而过。我问:“你们这边也养蚕吗?”司机说:“是。”我又问:“你们这里是卖蚕茧还是缫丝,或者干脆是做成丝绸之后销售?”
  “我们有自己的缫丝厂和丝绸厂。以后旅游开发起来后,还可以作为旅游产业链中的一个产品来销售。只是由于县政府把缫丝厂和丝绸厂承包给了私人,为了压制蚕农,赚取最大的利润,收购价格低得可怕。蚕农一算账,养蚕不光不赚钱,甚至还要给厂家倒贴钱,一气之下,大面积毁掉了桑林。眼看刚成气候的桑林又要面临灭顶之灾,县政府只得更换了承包商。现在收购价格又上来了,只可惜蚕农的桑林也已经毁得差不多了,几年之内是长不起来的。加上由于是垄断经营,蚕农担心官商勾结,几年后的收购价格又会掉下去,养蚕的热情始终不高。”司机叹息道。
  三
  由于出租车底盘太矮,不能进入村子。到了白帽镇后,换乘了新郎派过来的另一台底盘很高的小车。车子沿着一条凹凸不平的简易公路向大山深处驶去。
  公路实在是太差了,车开得很慢,左右两边摇晃着,剧烈颠簸着。我让儿子辨认两边的庄稼、以及其他常见的经济作物。可惜,儿子只认出了水稻、玉米、茶叶这三种作物。我不得不耐心地教他辨认其他农作物。
  一路上,我看到了很多地里都搭有木架,上面爬满了绿色的藤蔓,藤蔓挂着一些绿色的圆圆的果实。我问:“这是什么作物?”来接我们的那个人年纪同我差不多,他一边熟练地开车,一边转过来对我笑着说:“这是一种野生的药材,现在的收购价格很高,大约四十块钱一公斤,我们就大面积种植了。在地里种毕竟比在大山深处去采摘要方便得多,也赚得多了。”
  我努力地回想着这种似曾相识的东东,最后,终于记起来了。在我们老家,这是一种叫做“墩古儿”的药材。小时候,我在山中放羊打猪草,就经常满山遍野地去寻找过。当时,药材站的收购价格为两分钱一个,采摘三个就可以换一本小儿书,采摘二十五个就可以换一本厚厚的《杨家将》。
  车子慢慢地行驶着,我还看到了路边大面积栽种的天麻、杜仲和茯苓等药材。看来当地的经济还是相当地活跃。
  四
  终于,小车在公路边上停了下来。下车后,新郎在大约二十多米远的新房前大声地向我们打招呼。我们走上晒谷坪的时候,他亲手点燃了鞭炮。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他接过了我手中的行李,然后由专人把我们引到了正厅里的一桌酒席旁。酒席上已经坐好了客人,正上方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下方是两个专门陪酒的中年人。老婆和儿子被安排在右方坐了下来。左上方是留给最尊贵的客人坐的,再三推辞不过,我只得勉强坐了。
  入席后,他们便请我吃菜,轮流劝酒。桌子是四方桌,凳子是高板凳。桌面上没有火锅或者干锅,全是清一色的炒菜,用大土碗盛着,整整十六碗。酒是当地产的清爽啤酒。我们一边喝酒,一边随意地聊着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儿子也被他们劝进了几杯啤酒。不过,儿子还算懂礼貌。每次被劝酒的时候,他都双手端杯,站了起来,表示感谢后,一饮而尽,等对方喝完酒后才慢慢坐了下来。
  席间,我问附近有没有名胜古迹,或者好玩的地方。他们都向我推荐司空山。司空山?我迟疑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了,那可是佛教圣地呀,如来佛祖释迦牟尼的徒子徒孙隐居修道的地方呀!我问:“离这里有多远?”回答有二十多里路。不过,他们很惋惜地告诉我,由于还没有开发,上山下山的路都还是唐宋古道,一直没有整修过,极其难走,而且山势陡峭,很难爬上山顶。连附近他们这些村民,绝大多数人也没有真正上过山顶,大多只走到半山腰就下山了。
  我一听,大喜。没有开发过?那简直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原生态的风景区呀!我最害怕的就是现在形形色色的一些什么文化内涵都没有的旅游开发公司,连这座山也不放过,也一并给糟蹋了,那可就大煞风景了。我决定第二天就去征服这座山。
  五
  吃完饭,酒意微醺的我们被新郎引到了楼上,洗嗽完毕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就在客房里休息了。睡了一会儿,新郎过来敲门,说和新娘去河边摄影,问我们也去吗?我忙叫醒了老婆,拿上了相机,一起下楼,发现客人们早已经散了。
  我们同新郎新娘一起,穿过稻田中间的田埂,来到了河边。河很宽,水不是很深,潺潺地流着。可以看到很多小鱼儿、小虾快乐地在石头缝隙间,水草中间游来游去。看着河水和鱼虾,我突然感觉很疑惑,山中的河水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苔藓?而且水的颜色怎么也不是绿色,却偏黄色?我转过头来问新郎:“你们这条河是不是被污染过了?”
  新郎点了点头,告诉我,前年,在河的上游发现了一处矿产,于是,县政府就引进了一部分资金,开了一家选矿厂。结果,矿产没给当地人带来任何收益,却把河水给污染了。河水变成了红色,鱼虾也全部死完了。由于附近村民的抗议,去年年底,选矿厂被彻底关闭了。河水这才慢慢变清了一点点,不过,要全部回复到原来清澈的样子也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今年上游又新开了两家加工木材的板材厂,污水也是直接排进河里的。我叹息了一下,这也许就是乡村在变迁过程中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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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落叶半床   精华:落叶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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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落叶半床:
天柱山没去成,却因为参加一场婚礼闯进了大别山,这一路上除了领略到出租司机的娴熟技艺,更见识到当地的风土人情、乡村的发展与变迁,还展现了发展与自然法则之间的矛盾。可谓大开眼界,其中语言的诙谐调侃处让人捧腹,温馨处又让人感觉无限温情,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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