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被火焰收割

你是用马路烤伤我的，
我躲闪自己，像躲避无处不在的沙尘。

脚印凌乱，是狂放的字迹。
身体已经再也挤不出一滴水，

皮肤上涂满了各种碎裂的符号。
你几乎是生拉硬拽，
我成了你涉猎的一块干瘪食物。

头发处在燃烧的边缘，
等待被火焰收割。

我多想在你的面前抛弃肉体，
或者被风剔除，用唯一的骨架
和你交谈——干脆，不粘连。

可你，烤得我嗓子中长出了烟囱，
散发着拍死蚊子的血腥味道。

寂静的下午

玻璃是一个假设，撑开事物的嘴，
却不说一句话。灰尘直立，
风的波浪在堆沙丘——
子宫，抑或坟茔。

丑陋的往事在玻璃上沸腾，
发动时间意义的灾难。
垂下干枯的河堤。外面是寂静的下午，
车辆在另一个世界的感官上蠕动。

日光发白，新的街道都是白手起家。
灵魂深处，有骨有节地白。
有人溺死在看不见的温热里，
像那只青蛙。

窃听的耳朵形同虚设，
玻璃已经将思念的河流拦腰截断。
腥红的乳晕，
不愿从玻璃上撕下面孔。

笑声裹着一层薄薄的壳，轻轻一碰，
就会淌出汹涌的泪水。
不敢低头注视，渐渐融化的双脚，
寂静——一座空城。

阳光在投掷硬币

羸弱的晨曦。
阳光在啃噬残梦的湿度。
一路往西的街道，
错落着繁杂的物种。

他的口音，
渐次被沿途的收费站搜刮。
几枚影子随之而去，
像从身上掉落的碎屑。

阳光在投掷硬币，
他把孤注一掷的日子装进口袋。
“念叨的盘缠，
醒着是一种浪费。”

阳光划开玻璃。
他举着刀子奔跑。刀子熔化。
关掉灼热的风，目睹梦被吃掉，
成为他怀孕的妻子。

卸任之后

过了红绿灯，你就会看到
卸任后的漩涡，走动的样子，
——偶尔的牵引
缓慢地
将歪斜的身躯扶正。

清洁工会抢在你的前面，
打扫邋遢的细枝末节。
那股丑陋的气味儿，会反复袭来，
“是垃圾桶中滋生的云朵。”

你的身躯再次绕躲，
斜逸出更多夸张的枝蔓。
如果这也让你痛苦，
那你就继续像任上一样，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你的轿车，把无数双眼睛，
堵在窗外。
漩涡，原地打转，

……透明地，泛白。
仿佛绝望的波浪，在生前，
耗尽全力举起，
最大的一枚长满波纹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