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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花(上)

作者:残阳    授权级别:B    精华文章    2014-07-24   阅读:

  
  (一)
  这里被命名为秦王川,地势平坦,可水资源极其缺乏,非常干旱。西北风整日卷着沙石,就像脱了缰绳的野马,在这片荒凉贫瘠的旷野里四处叫嚣。当地勤劳智慧的先辈们发明了压砂田,将沙子铺在地面,以起到保墒佑苗的作用,可这里依旧显得干旱,零星坐落着几处村庄,都是些低矮破旧的土胚房,周围便是一望无际的沙地。麦收以后看上去光秃秃的,显得更加荒凉萧条。冬天过去了,仍然春寒料峭。一望无际的沙地不见一抹绿意,唯有西北风卷着黄沙,肆意的在空中狂舞,将一座座低矮破旧的土房卷入其中淹没……
  天刚麻麻亮,绣花还在梦里,就被婆婆用搅拌猪食的木棍敲击窗棂的声响惊醒,她猛地坐起身,听见婆婆在屋檐下,扯着嗓门唠叨。
  “太阳都要照到屁股蛋子了,做人家媳妇得还睡,也不嫌害臊。”绣花刚过门三天,对新的环境很不适应,她惊恐地爬向窗户一望,透过薄薄的窗户纸,隐约只见婆婆在屋檐下弓着腰,用她那又粗又黑的大手,握着木棍正在搅拌猪食。婆婆家养了一头黑白相间的大母猪,每天天不亮就饿得嗷嗷直叫唤,绣花婆婆待这头母猪就如自己的命根子,夜幕还未褪去,绣花婆婆便起床,也不洗漱,首先就去喂猪。猪食是用一个很大的铝制盆子盛着,主要用草籽、米子皮、麦子皮和滚开的水搅拌而成。绣花看到婆婆已经起床给猪喂食,吓得急忙抓起身边的衣裤,胡乱地穿上身,拖着鞋打开厢房的门出去,看见婆婆阴沉着脸杵在门口“妈,你起来了!”绣花轻声说着低下头,躲避着婆婆凶狠而又鄙夷的目光,缩了一下身,小心翼翼的从婆婆的身后绕过,并用手扣着外衣的纽扣,她走过去拿起墙角立着的扫帚,弯下纤细的身子,开始吃力地打扫院子里的尘土。也许是身子骨太瘦小单薄,显得手里的扫帚很笨重,呼呼的北风从身后穿过,绣花单薄的身子不经意打了一个趔趄,婆婆望着绣花弱不禁风的身子,将目光停留在绣花单薄而又窄小的屁股上,瘪了瘪嘴自语道:“像个洗衣板,一看就不是生孩子的料,祖先呀!保佑我们王家吧!千万不要送来一只光吃食不下蛋的鸡。”婆婆神神叨叨地端着猪食,向门外的猪圈走去。绣花觉得手似乎冻得麻木了,将扫帚把夹在腋窝下,两只小手并抡着放在嘴边哈了几口气,从口腔内冒出的白气,逃脱手心的禁锢悠悠地上升,慢慢得在她黑黑的结膜上凝固成一层细细的冰花,使得绣花眼前一片迷茫。绣花打扫完院落的尘土,身子感觉热了起来,就连蜡黄的小脸蛋也微微泛起了红晕……
  绣花的婆婆起床后的第二件事就是伺候自己的男人替他装烟锅,绣花的公公有一个习惯,每天清晨睁眼都要吸几口旱烟,然后躺在床上听老婆子唠叨一会,才起身穿衣洗漱。绣花婆婆喂完猪,便进了主屋,上炕盘起腿坐在自家男人的身边,拿起男人头顶放的烟平锅,轻轻在自己的鞋帮上敲了几下,将烟平锅里的烟垢倒在地下,从烟袋里捻一小撮烟渣子放在手心,一边搓揉一边唠叨:“我说娃他爹,你看咋家那媳妇子,身子像洗衣板,能生娃吗?”绣花公公躺在炕上侧过身,接过绣花婆婆递过来的烟平锅,默不作声猛吸了两口,一阵剧烈的咳嗽使得男人的脸色就像紫茄子,随后咳出一口痰,含在嘴里,身子爬向炕沿,吐在地下,绣花婆婆见此情形,慌忙跪起身,用手平扶男人的胸前。绣花公公又重新躺下身侧过头吸了几口旱烟,一字一板地说:“咋不能生娃?咱家的老母猪一年都下四五个猪崽呢!”绣花婆婆瘪瘪嘴:“那不见得,咋家的老母猪可是功臣,她能比吗?”绣花公公又咳嗽了几声,绣花婆婆望着自己的男人担忧地说:“我说你这个咳嗽病草药吃了有一麻袋了,怎么就是不见好。”绣花公公放下手里的烟平锅,坐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孙半仙不是说了我是让咳嗽鬼给缠上了吗?吃药当然不管用了。”绣花婆婆叹了口气哀怨的说:“但愿绣花进了门,你的病就好了,若不然,还真亏了咋儿子。”
  原来绣花婆婆见自己的男人整天咳嗽着,吃药就是不管用,便花了5元钱找邻村的孙半仙占了卦,说是绣花的公公被咳嗽鬼给缠上了,破解的办法就是在他家的西南方,找一个腊月出生的十五岁的女子,在开春之际让她的儿子迎娶进门,迎娶那天,不能大摆酒席,新媳妇进门时放一把鞭炮,便把咳嗽鬼的魂给震破了,绣花公公的病就慢慢好了。为了迎娶绣花,绣花婆婆和儿子闹了好几日的别扭。原因是绣花的男人王木匠已经有了相好的对象,她是隔壁邻村的女子,王木匠在她家做木活时认识的,她比王木匠小一岁,个子高挑,细眉凤眼,王木匠和她相处的那段时间,感觉是最快乐幸福的时光,王木匠现在系的裤带还是她用毛线钩织的呢!为了父亲的病,王木匠必须忍痛割爱,娶一位什么也不懂的黄毛丫头,想想心里都憋屈,可王木匠又拗不过母亲的决定,只能带着怨气闷头答应。绣花爹也不是省油的灯,得知娶自己的女儿是为了治病,心中窃喜,他才不考虑闺女将来的幸福,而是转着眼珠子狠狠地要了一笔彩礼,好在绣花男人是木匠,有手艺,家底也殷实,绣花婆婆为了自家男人的性命,也就豁了出去,将这几年的积蓄都给了绣花爹,可心里却憋着一肚子气,现在总是看绣花不顺眼,就连绣花自己的男人也对她心里窝着火。
  绣花今年刚满十五岁,对男女之事处于懵懂状态。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少女,可惜摊上有个爱财的爹,不考虑女儿的幸福,便将她嫁给了比自己大6岁的男人。从结婚到现在已经三天了,绣花还是害怕接触王木匠的眼睛,每次面对他那淡漠略带怨恨的眼神,她就感觉到恐惧、羞涩、以及连自己也捉摸不定的那种复杂的心情。结婚的头一天晚上,绣花就听母亲讲,当了人家媳妇,进了人家门,就要孝敬公婆,伺候好自己的男人,男人是自己的天,自己唯一的依靠,只有对男人百依百顺,让自己的男人高兴了,女人的日子才能过的顺畅。绣花瞪着单纯的大眼睛,听得一头雾水,只晓得对自己的男人百依百顺,男人说一,自己绝对不敢说二。记得新婚之夜,绣花想一想就不寒而栗。新婚那天,婆家没有办宴席,只是给邻村的孙半仙提了两瓶酒,选了个黄道吉日,由王木匠牵着从队里借的毛驴将她娶进门。那天,黄风在村庄上空疯狂地怒吼,路边干枯的树枝剧烈地摇摆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绣花骑着毛驴,头顶盖头一路沉默着,想睁大眼睛透过红红的盖头看清闷头牵着毛驴的男人,可惜眼前一片昏黄,耳边呼呼的北风声淹没一切噪杂。绣花感觉走了好长时间,似乎快要睡着了,忽然一种男人的气息逼近,还没来得及心慌,瘦小的身子就跌进一个陌生冰冷的怀抱,绣花才知到家了,并被王木匠抱进厢房,放在炕沿上,顺手掀开绣花的盖头,绣花慌忙低下头,心“砰砰砰”地乱跳,不知该怎么面对和自己将要相处一生的男人,就在她纠结、紧张、恐惧等矛盾的心情中,王木匠一声没啃,淡漠地注视了她一会就出去了。黄昏滑落天际,绣花的肚子咕咕地叫起来,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咽了咽嘴里的口水,感觉双脚麻木便站起身,隐约看到小方桌上摆放的煤油灯,她蹒跚着身子走过去,拿起旁边的火柴盒,打开抽出一根火柴,轻轻一擦,“兹”得一声,红红的火柴头点燃了,她凝视着扑闪的火焰,小心地点然了煤油灯,昏黄的光束照亮了嘿嘿的房间,用手抚摸着裂了许多缝隙的小方桌,心里忽然害怕起来,不安地想想接下来该面对什么,她那单纯幼稚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手心慢慢渗出了汗珠。忽然门的响声打破了绣花的沉思,男人进来了,瞅了一眼绣花:“睡觉。”毫无表情地说着就上炕脱衣服,绣花惊愕地抬起头,看到丈夫冷漠的表情,吓得赶紧低下头,微黄的脸颊泛起了红晕,小手慌乱地拽着衣角,显得不知所措。男人扭头爬向炕沿吹灭了煤油灯“不上炕,还磨蹭什么?”绣花听到冷漠的声音,再一次心跳加速,神情慌乱地脱掉鞋,哆嗦着爬上炕,还没躺下身子,就被男人像老鹰捉小鸡压在身下,并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指,粗鲁而又急切地剥脱她的衣裤,绣花在黑夜里瞪着惊恐的眼神显得六神无主,忽然觉得自己的下身刀割般的痛疼,绣花捏紧拳头闭上眼睛“啊!”了一声,睁开空洞无助的眼睛瞪着黑夜,使劲咬着牙心里数着“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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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喻芷楚   精华:下寨龙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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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古诗词主编   喻芷楚:
乡村人的愚昧描写的淋漓尽致,绣花的命运由悲转喜,让人心下较安,王木匠由粗鲁的转怜香惜玉在这些渐近的过程中完成一幅人生悲喜交集的图画。


短篇小说主编   下寨龙池:
一起精之,和下部分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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