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尾最致命的一截

长大成人的末尾，长着最致命的一截。
分泌着越来越多的毒液，
让大地的肌肤红肿，
残留下几个空落的土坑。

这是用力排挤的后果，听说还要搬迁，
去感染下一块无辜的土地。
掳走那里的宁静，却义正言辞。

我抱着孤苦伶仃的树，
像抱着瘦如干柴的母亲，
等待黄昏的逼近。树无法停止颤抖，
或许，它正在蹒跚学步。

每一步，都是对心脏的一次重击。
在暖不热的被窝里，吮吸阳光雨露，
吮吸干枯的黑暗。时过境迁，
总是忘不了，末尾
最致命的一截，一截……

此时消彼时长

树为影子扎根，
树成为影子的根。

影子，离家出走，
像飘落的叶子。
舔舐，居于云朵之上的
神的意旨。保管着下地狱之心。

如果愿意——
就像影子一样气定神闲，
此时消彼时长。
在晨昏的拐角旮旯，
妥协于，柔弱的一方。

广场

山在幕落，像一个阴沉的帝国。
蓬头垢面的狮子撕扯着水洼之地。
树叶被镀金，语言的筋脉干涸。
文明的楼宇已然节节败退，
要安睡在寂寞的篷帐中。
摆脱黑影的是何人？
雕刻黑影的又是何人？
白天的沐浴者是黄昏的真理。
我在广场的边沿踟蹰，
卖杂货的摊主肝部发亮。
夜行的熔炉更加吝啬，更加低调。
得手后的广场，迅疾
演化成跳动的心形，我躲在
左心房，与右心房的另一个我搭讪。
而那头顽固的狮子，
累倒在水洼留下的暗渍里。

哀高楼

高楼有竹节
楼顶有刚被砍去的苍白
有吞噬闪电的避雷针
那是善于化解矛盾的通道

楼身内，寄存着劳碌的众生
长着炎凉的内壁
薄如纸，却老死不相往来

夜晚的高楼
被灯光里应外合
恰似一条死而不僵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