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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

作者:思安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4-07-02   阅读:

  
  在我很小的时候,一进入腊月,我的心就忍不住欢快起来,因父亲的生日是腊月二十五,紧接着又是过年,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母亲都要留到这两个特殊的日子。父亲一生仁义好客,每逢他的生日和过年都有很多亲朋好友来家里朝贺。条件好时大鱼大肉,外加一锅白花花的豆花。大人们划拳打马,好不热闹。而我们小孩子却能一饱口福,一家人其乐融融。
  父亲读过两年私塾,水平不高,却把王安石的“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背的滚瓜烂熟。他的毛笔字也写得一般,他不管人家王安石的《元日》是不是绝句,也不管分写两联是不是对仗,反正每年的春联都用这四句翻来覆去的写。大概邻居们也不懂,所以,像街坊邻居李二婆等总有十多家的春联出自父亲之手。“爆竹声中一岁除,总把新桃换旧符”“春风送暖入屠苏,总把新桃换旧符”或者是“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反正这出自一人之手,红底黑字、内容基本相同的春联齐刷刷地挂在一排人家的门框上,也不失为过年增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一九五八年大跃进,我姑姑领着大表哥从成都三江平原来泸跟父亲学徒,顺便想找个工作。那时我不到五岁,四妹刚满三岁,大概是因为户籍的原因,姑姑和大表哥只在泸州待了不到一年,就带着我家四妹回成都三江平原去了。从一九五九年年底,中国经济由于多方面的原因一落千丈,且不管是大跃进造成的后果还是苏联撤走专家,也许更多的是自然灾害。总之全国人民一度陷入极度的贫困之中,但凡从一九六零年走过来的人,都会对那段历史刻骨铭心。
  父亲想到姑姑家日子也不会好过,主动将四妹接了回来。哪想四妹已经习惯了平原的生活环境,对泸州的沟沟坎坎毫无戒备,回家的当天下午就一个筋斗摔断了胳膊。随着生活的一步步艰难,四妹面对上顿接下顿的红苕和糠粑,她的身体一天天消瘦下去,由于极度缺乏营养,全身逐渐浮肿。面对几个身心极度憔悴的孩子,当父母的唯有望洋兴叹却回天无力。父亲卖掉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那块心爱的罗马手表。也没能挽回四妹幼小的生命。回家还不到一年的四妹于一九六零年腊月十五离开了人世。四妹在弥留之际,母亲也哭得死去活来,而四妹却转着一双期盼的大眼珠久久不肯闭上,他是在等慈祥的父亲,当大哥把正在上班的父亲找回家时,我们一向刚强乐观豁达的父亲顷刻间泪如雨下。他俯下身哽咽着对四妹说;乖女儿,你安心的上路吧,我把咱家的门板给你做个匣子,说完四妹闭上了眼睛。邻居李二婆和父亲的两个徒弟来家帮忙料理完四妹的后事也是腊月十六的傍晚。他们没有吃我们家的一口饭就走了,也许是我们家已拿不出稍微像样的饭菜给他们吃了。
  四妹的死并没有减轻我们家的负担,父亲为治四妹的病拉下的债务虽说不多,但也不是小数,单位的可以赖着不还,而个人的得尽快偿还。所以,我们每天的饮食还是三天两头红薯和糠粑。腊月二十五是父亲四十岁生日,而这一天却是我记事以来最冷清的一天,记得只有和父亲一起来泸跑单帮的华叔在。华叔在傍晚时提了半瓶红苕酒和一大包生花生,来到我家和父亲一起长吁短叹地对酌,我们在旁边看得直吞口水,时而伸出小手胆怯地去抓几颗。这时华叔变戏法式的拿出两个煮熟的鸡蛋要母亲分给我们。这久违的鸡蛋啊!让我们几姊妹陡地兴奋起来,当母亲把切好的半个蛋分给我们,而我却囫囵吞“蛋”。根本没尝着味道,只知道那个香啊!真后悔吃的那样快。啥时能吃个够呢?我陷入深深地遐想之中……
  一晃大年三十到了,母亲用计划肉票买回一坨高温(瘟猪)肉,大概有三四斤。母亲就着一锅红白萝卜中煮熟,捞起来切成片片,用大白菜炒了一大盆,煮了一甑白米干饭。正当我们要开饭时,邻居李二婆端来一大碗红烧兔,就这样,我们一家子总算过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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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管理组   花落无声:
艰难的岁月,亲人的逝去,旧日的一切清晰如昨,历历在目,唯有亲情与乡亲温暖人心,永久留存在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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