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冰叔一句提示，倒地一位女子，只见她浑身如筛糠，口吐白沫，四肢乱蹬。大家探颈过去，原来是择菜工成碧。

　　此刻倒地，肯定是受到极大的刺激，难道她就是要坏西楚霸王大业的女汉子？

　　项羽拔剑逼近：“莫非就是你里通外合要阻我大业？”

　　成碧拼命挣扎，只是辩解不得，抬起的手也不知比划什么。岂料项羽怒气冲天，由不得她解释，命人抬走成碧，打入大牢。

　　冰叔摇头：“一个择菜工怎么会坏你大事？她不过是癫痫病犯了，也不动动脑子，一介武夫而已。”

　　樊哙指着冰叔质问：“老东西嘟囔些什么？不怕我的屠龙剑么？”

　　花满楼急忙劝住樊哙：“这老家伙似乎知道内情，且听他讲下去。”

　　冰叔默不作声，开始点火烧锅。

　　突然，外面一声呐喊：“沛公刘邦光临，请上座。”

　　项羽立即带领众将出了厨房，迎到大厅。这一刻，吟湄狠狠剜了冰叔一眼，似乎有千仇万恨，然后随项宏奔向大厅，迎接贵宾。

　　原来这贵宾刘邦，眼大额宽，鼻阔唇厚，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说相声的。一拱手，一弯腰：“劳各位久等，愧西楚霸王盛情，我刘邦也就是一个农民工，趁着改革的东风走到今天，取得了鸡毛成绩，全仰仗项王的鼎力支持。为表谢意，今晚这顿饭算我请。”

　　项羽大笑：“刘兄远道而来，哪能让你破费，我已经签单了，征战三年，我们屡破秦敌，如今离全面胜利只剩一步之遥。难得相聚，必当痛饮，不醉不归。”

　　范增上前招呼：“知道沛公海量，且好饮三沟酒，我王特意派快马从东海卖回八大坛子，犒劳各位将帅。而且，我们还精心排练了娱乐节目助兴，等会请沛公鉴赏。”

　　刘邦忙鞠躬：“感激不尽，情何以堪。”然后转身介绍左右：“这位是我的办公室主任张良，史书上有记载，我就不介绍了。拿扇子的那位叫倾城，主管文艺，爱好穿越。右边的是我的保镖庄亦邪，冷酷无情却爱讲冷笑话。”

　　张良拜过，私下拉扯刘邦的后襟，悄悄使了一个眼色。拿扇子的也拜过，冲项羽抛了一个媚眼，然后娇羞万状地退后。庄亦邪面无表情地一拜，突然嘿嘿一笑：“我突然想起一个成语，叫霸王别姬，不过是形容一道菜的。”

　　项羽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厉声问什么菜，庄亦邪道：“牛鞭炖公鸡。”说着，压了压腰间的阎王剑。

　　项伯项宏连忙解围，招呼大家落座。吟湄也跑上前，举着一精致木盒：“各位嘴干舌燥的，来尝尝我私藏的金骏眉，无声，茶茶，妖妖，快提水。”

　　吟湄放茶叶，无声等斟茶，轮到刘邦，吟湄格外多放了一撮，含情脉脉道：“大人初来小店，照顾不周请多谅解，我叫吟湄，是这家客栈的大堂经理，以后还需要大人多多关照。千万别忘了，我会送你一张名片。”递过茶杯时，还故意用青葱小手碰了一下刘邦，然后很无辜地羞红了脸，扭了一下腰，退回了后厨。

　　刘邦的双眼跟随着吟湄转动，脖子也扭了180°，茶还进嘴，口水倒流了一地。

　　另一旁的范增低声告诫项羽：“这厮不仅贪婪，还好色，凡好色之徒无一不奸诈，今日不除，必为后患。”

　　项羽哼了一声：“他好色，我那弟媳也不是善茬，要除就一块除，免得我堂弟遭罪。”

　　五

　　吟湄到了后厨，就开始指挥开灶。老刀客剁切削砍，案板开始惨叫；无声接替成碧剥葱扒蒜；茶茶挽起袖子，系紧腰带，开始蹂躏面团；雪狼拧一把鼻涕，在鞋底上一抹，开始收拾碗盘；妖妖盘起绿发，戴上高帽，准备倒油。

　　冰叔点燃一根烟，深情地抽几口，这才点燃柴火，烧红了灶堂。

　　项宏追进厨房，嗔怪吟湄：“你认识那个刘邦？”

　　吟湄摇头：“神经病，素未谋面，何来认识？”

　　“那刚才怎么回事？看你那眼神，好像失散多年的爱人。”

　　吟湄不屑道：“有钱人都是我们生意上的爱人，懂个屁。”

　　项宏不服：“他有钱？他不过就是一个小镇上的混混。”

　　吟湄伸出食指戳了一下项宏：“说你是土豪，一点都冤枉，只顾眼前利益，没有宏图大志，人家将来是一国之君知道不？汉高祖听说过没？让你多读几本史书，你读没？想写汉唐小说，就知道让别人搜集资料，书到用时方恨少吧？”

　　项宏被抢白，羞愧难当，自觉跑到偏房里翻书箱去了。

　　这吟湄有个怪癖，每逢急事喜事大事就内急，肚子里没有也想去茅房。想着自己未来要发达，她禁不住内心的狂跳，一开心，又要上茅房，于是取一包安尔乐就往茅房跑。

　　那时候的茅房不分男女，也没有顶盖，土坯围住一圈，里面挖一土坑，放一水缸，就算厕所了。所以，老远就听到有人在里面咳嗽，跑近一听，居然有两个人。

　　一个说：“酒过三巡，你就动手。”

　　另一个说：“动手没问题，但他身边那个庄亦邪不好对付。”

　　一个说：“直面冲突违背伦理道德，要巧取。按娱乐节目的套路，你表演剑艺，逐步靠近他，我摔杯为示，你便可一剑穿喉。至于那个庄亦邪，嘿嘿，我自有安排。”

　　另一个鼓掌：“好耶好耶，这鸿门客栈居然就是他的葬身之地，我也将永垂青史。”

　　吟湄大惊，顾不上出恭，立即返回后厨，一屁股蹲在冰叔旁边，长吁短叹。冰叔点根烟递过去，吟湄猛抽，烟没抽完，烟屁股已被她咬的粉碎。

　　无声凑过来：“吟姐姐，又失恋了？”

　　冰叔冷笑：“从未爱过人，何来失恋？以我之见，是失策了。”

　　吟湄扔掉烟屁股，赶走无声，拽住冰叔：“我该怎么办？今晚要出大事，历史将被改写，汉王朝将不会存在。”

　　冰叔不以为然：“那就直接跳过了，后面有隋唐嘛，干嘛大惊小怪。”

　　“不，我绝不同意。”吟湄咬碎了半颗牙齿，狠狠道：“古有孟姜女，后有武则天，我虽为一窝囊废的贱内，但一样可以成为巾帼英雄。我要搬掉那块巨石，让历史的车轮顺利通过。”

　　说完，忽地起身，命令妖妖：“其他的菜都暂停，你先给我做一盘油炸花生米。”

　　大家都迷糊了，纷纷表示看不懂这位汉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花生米炸好后，吟湄端详半天，选择其中最大的两颗，用竹桃花瓣染成红色，夹在手指缝里，然后端着进了大厅。众将以为佳肴上桌，纷纷引颈，可一看盘子，大失所望。

　　项羽不解：“一盘花生米怎能登大雅之堂？”

　　吟湄笑的很优雅：“各位大人不知，花生其实是生花之意，妙笔可以生花，友情也可以生花，款待贵客必备之佳品也。奴婢曾经写过一篇小文，就叫《好色与花生米》，传遍大江南北，导致咸阳花生贵。今日这花生米更有内涵，吃过之后，保准大王飞黄腾达，霸业生花。”

　　掌声与尖叫一片，瞬间抢光了盘中物，吟湄故意最后走进刘邦，手指缝里抖出那两颗染色的花生，语气娇柔却极其坚定地恳求刘邦：“大王是贵宾，奴婢特意为您挑选了两颗，看看是否外焦里嫩、入口即化？”

　　刘邦受到如此礼遇，哪有不吃之说，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细细品味，良久，意犹未尽道：“此物只应天上有，我若能天天品尝，死而无憾。”

　　刘邦吃完，吟湄退下，然后蹲在茅房门口，静等一个人的到来。

　　六

　　吃了染有夹竹桃汁的花生，刘邦立即腹中作响。跑进茅房泄了一通，踢着裤子正准备回大厅，却撞上了一位女子。

　　吟湄泪水盈盈，痛不能语，刘邦怜香惜玉，急忙用袖子帮吟湄擦拭眼泪：“娘子为何这般伤心？需要帮助的话，我刘邦定不惜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