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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坠

作者:西凉雪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4-06-20   阅读:

  
  毕业的那一年,子宇送她一枚青花坠。
  他说,十年之后,若坠还在,他就会来看她的。十年?她有点惊恐地看着他,他要去哪里呢?当时,她已经二十七岁了。
  他没有给她解释什么,就走了。
  从此以后,他若黄鹤遥去,再也不见踪影。
  十年,她结婚、生子,平静而平淡的生活着。丈夫是一个小小的机关干部,胆小而怯懦。在一个单位里做着一份文秘的工作。朝九晚五,从来不迟到,也不早退。每天早上,他早早地起床,热好奶子,叫她和女儿起床。然后,一家出门。上学,上班,各自走上生活的规道。
  她在一所中学里教书。教师的日子,刻板而单调。每天,备课,上课,批改作业.一年一年,就这么静静地走过。有时,她也从镜子细细地看自己。还是那张秀美的面庞,却充满了倦怠。连眼角也已爬上了细细的皱纹。她不是一个追求时尚的女子,也没有象其他这个年龄的女子一样的出入美容院或是健身房。她只是按步就办的顺从着命运的安排,过着一种平静而又平淡的日子。
  刚结婚那一阵子,丈夫和自己都没有什么钱,婚房就在校园的平房里。后来丈夫的单位集资买房,他们就报名了。房子分到手的那一天,她好高兴,一晚上没有睡好。都是来自农村的孩子,知道这个家的份量。他们共同商量,精心设计,把家装饰的简单大方而又美丽。一百平米的房子,既有孩子的活动室,又有丈夫的健身房。另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装了一个书橱。她把流浪了十几年的书全都装了进去,并悄悄地给它们起了一个名字叫“怡心阁”。也只有她才知道,她叫这个名字的真正意义。那时,她和子宇情到浓处的时候,他就说,若是将来结婚有了女儿,就叫怡心吧。怡心,“一心”,多好呀。她想。那时候,他们没有想过要分离,年轻的时候,感情是纯粹的,觉得只要两个人相爱,就能相守,就能结婚生孩子。可是,现实呢?就在她做好准备要嫁给他的时候,他却跑了,一句解释也没有。只留给了她这一枚青花坠。
  搬家之后,在一次整理衣物的时候,她又翻出了它。那是一个白底蓝花的红穗子的青花瓷扇坠,摸在手里,清凉而光滑。
  那是一次学校组织郊游时他给她买的。他知道她最喜欢青花瓷。本来,她是看中了一对蓝色的青花瓷瓶子。她站在它们的面前,久久地迈不动脚步。“天青色在等烟雨,而我在等你”,那时,她的心里缠绵的就是这一句话。一生,能在对的时间爱上对的人,并和他相守,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呀!
  小时候,父亲带她在一户人家,见过一对青花瓷。摆在一个乌木桌子上。那是她真的是太小了,高高的桌子,高高的花瓶。她只有使劲仰着脖子才能看得见。但她从看到的第一眼起,她就是那么的喜欢。喜欢那青白相间的简单和婉约。她不知道,那是大户人家才有的宝贝。她缠着父亲要买。父亲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傻丫头,不是所有的东西,你都能拥有的。然后,就硬拉着她走了。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对瓶子。而那一户人家,也在几年之后搬到了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在学校的时候,她给子宇讲过这一段经历。那时,他就发誓说,将来一要定买一对她最喜欢的青花瓷送她。他说,她就是他命里的青花。那一次郊游,见她踟蹰在那一对青花瓷瓶前的时候。他轻轻地拉开了她,而是把旁边一枚小小的青花坠塞到了她手里,说将来一定要送一对真正的青花瓷给她。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结婚以后,有一阶段,她忘记了那枚扇坠。有时想起,觉得它好象就在家里的某一个地方,或者藏在心的某一个地方吧。但却从来没有在丈夫的面前拿出来过。有一次,女儿在翻的玩具的时候,不知怎么翻了出来。并戴在脖子上。她见了,赶紧抢下来藏了起来。丈夫只是悄悄地望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走到了另一个屋子里。
  当初,在子宇一句话也没有说跑了之后,她诅丧了好久。她觉得自己被一个男子骗了,而那个男子,就是她今生唯一的付出了真正的感情的男子。
  但她没有那么太深的去想。她想,他走了,也许就有他走的理由吧。也许,他并不爱她。大学里的爱情,多少的都是童话故事。在大学毕业的那一天,就悄悄地“毕业”了。
  她没有象一般的女子一样的去哭天喊地的寻找,也没有到处去诉说。她只是安静地在家里睡了半月,然后就静静地去上班了。又过了三个月,有人介绍现在的丈夫。她只见了一面,就答应和他结婚了。
  丈夫是一个好人。他知道她并不爱他,但还是一心一意的和她过日子,一心一意的对她好。并和她生了一个女儿,叫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丈夫是学工科的。对于她酸溜溜的解释,他只是一笑置之。他从来也没有追问着她的往事。他尊重她,他爱这个家和女儿。
  这个秋天,就在她的人生进入三十七岁的时候,她的生活忽然不平静起来。
  那天下下午。她刚从学校走出来,就见一群人正站在大门议论什么。她有点好奇,也走近了去看。在这个安静的小城,每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发生,不出一天,全城的人都会知道。
  但她好不容易挤进去的时候,却发现人们只是围着一辆崭新白色跑车在看,并不停地啧啧称奇。
  她没有什么兴趣。近二年,学校的好多老师都买上了小汽车。这是一种时尚,就象现在年轻人结婚一定要有房子一样。他们那时候结婚,只要觉得人好就行了,但现在,年轻人结婚的第一句话就是有没有房子,其次就是有没有车子了。在这样的看法上,她觉得她真的老了,她真的没有什么兴趣。丈夫也说过好多次,但她总是不太愿意。小小的城,慢慢的走也用不了二个小时,买个车有什么用。再说,刚从房贷的大山下爬出来,还没有好好地喘上一口气,又要贷款去买那可有可无的车。她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每天早上,她从家里走出来。一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边看广场上锻炼的人们。然后走过一个小小的市场,再绕过一道大桥,就到学校了。春天,她一路看着路边的树一棵一棵的绿。秋天,她看着叶子一片又一片的落了。有时淋淋雨,有时在雪花里小站一会儿。她觉得她感受着有车人感受不到的快乐。
  今天,但她知道人们只在围观一辆新车的时候。她就很没的兴趣走了。
  “青儿!”她忽然听到有人在大声地叫她。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而又有穿透力。她浑身一震站了下来。
  那时,在大学的校园里。当女孩子们有了男友的时候,最骄傲的就是男友在宿舍楼下的叫声了。他就是那样一个人,爱上了她,就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每天下午,他就站在楼下大声的叫她的名字。她叫于青,他简称她为“青儿”。每当那时,宿舍里的女孩子们就大声喊:“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于青,你的“悠悠””,来了!”。她则手满脚乱地收拾好自己,快快地跑下去。要知道,她若不下来,他就那样一真喊下去,害得全楼的人都知道,“402”住着一个女子叫于青。
  她摇了摇头轻轻地笑了。大概是幻觉吧。这么多年,没有人这么亲热的叫过。自从他走后,自从父亲去世之后。青儿就成了封存的记忆了。丈夫不这么叫她,他有时叫她于青,有时就叫她老婆。或者就唉上一声算是打招呼吧。她也不象其她女子一样的叫他老公,而是叫他的名字或也是唉上一声。夫妻之间,相处多年,更多的就亲情了。有时他们坐在沙发上,一天也不说一句话。一个人看书,或是写字。一个人看孩子写作业。多少年,好象就这么过来了。
  她喜欢写作,一到晚上就睡不着。丈夫就总是带了孩子早早地睡觉,留她一个人在小小的书房里待到很晚。有时,她也失眠,但总是一个人悄悄地圈在沙发上。而早上,丈夫总是早早地起床,热好了奶子等她和孩子醒来。有时,她醒来就眯着眼睛悄悄地看那个有点瘦弱的男人。默默地享受一下这点小小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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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下寨龙池   精华:下寨龙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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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下寨龙池:
爱情这个话题常说常新,当年的海誓山盟抵不过今朝的平淡是真的生活。小说清新,对生活和爱情的感受真实独到,青花瓷的意象选取,唯美而又冷峻,一如当时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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