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阿色的饿

生在洺河的流水里
阿色首先是这片土地的孩子

阿色热爱祖国拥护党崇拜毛主席
但阿色不喜欢撒谎

站在洺河旁边的柳树林里
阿色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都很饿

虽然这点饥饿
比起1936年的四川
比起1942年的河南
比起1960年的姥姥
算不了什么

但饥饿的阿色还是很饿
阿色知道灰灰菜 马齿菜 杏耳菜 扫帚菜
知道榆树叶 杨树叶 槐树叶 椿树叶

也知道碗碗花的根 茅草的根
知道榆树的果 榆树的皮
榆树的花 槐花的花 南瓜的花

知道蟋蟀 蚂蚱 蝈蝈 爬扎猴
会飞的的蝉 麻雀和草丛里的鸟蛋

瞧 多大一桌荤素搭配绿色养生的美味
加上棒子面 高粱面 黍子面 小半瓢的麦子面
还是填不饱阿色的胃

阿色站在柳树下 蹲在枣树底 爬到榆树上
卧在麦秸垛 钻进玉米秸秆堆
遥望着洺河的蓝天

又冷又饿的阿色
一身皴 一头虱子 一脸草灰的阿色
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阿色是什么
阿色在这里至少是饿的 脏的 猥琐的
可以忽略不计的

2阿色的姥姥

在阿色的饿里
阿色只提到了姥姥

姥姥是谁
姥姥是阿色爷爷的娘

很多年以后
有人在QQ上问我
阿色你要什么

阿色什么都不要
不要车不要房不要钱
甚于不要爷爷 奶奶 父亲 母亲 老婆 孩子
我只要我的姥姥能活过来

阿色要替她挡住鬼子的枪声和子弹
阿色要替她裹紧饥馑焦渴慌恐绝望无助的流年
阿色要拉起她的手
阿色要给她冲大块的冰糖的水
阿色要给她买一箩筐香甜柔软老张头孙子的烧饼

阿色早年很爱哭
太多太多洺水的河掉到了阿色的眼里

如今的洺河早已经干涸
只吃着一些名字
叫做阿色阿末阿未阿来的孩子

3 阿色的情歌

A阿色不愿意谈起飞鸟
谈起天空
谈起某种遭遇的种种

所有看过的书本都很简单
和老师讲的一样
笑一阵 哭一阵

然后坐在桌子前思考一会
写下感想
摘抄一些优美的词句

阿色在学籍表里
填下务农的父亲
再填上务农的母亲

面对颜色很土的亲人
阿色上下斟酌了好久
阿色说我就当一个老师吧

教会纳鞋底的小姑娘
在红颜色的鞋面上
绣满心怀鬼胎对象

教会光屁股的小哨子
学写自己的名字
不能老想着去地里偷别人的茄子

阿色的愿望多么简单
床前明月光
光光就光光

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阿色一个人走路上学
割草放羊

阿色喜欢钻到玉米地里
想念姥姥
面对天空自言自语

阿色也曾和父亲争执
干了一整天的活
就为株漏掉的红番薯

红番薯甜呀
吃到肚里
和大饼卷大葱一样管饿

阿色很饿
阿色不明白这种感觉
会传染给眼睛

阿色一回首
一个小女生拨弄着刘海
样子比小偷都坏

B
毫无疑问
阿色就是我了

我守着偌大的天空
看鸟雀飞过

这种场景同大雨来临之前
需要划过一道闪电一样

我看到成群的小麦
在贯穿着天地的窟窿

那么阿色呢
阿色至少是猥琐的

他要学着去读懂
一个女人和关于女人的虚空

有了虚空
这世界就好写多了

可以随意搬弄一些花朵
一些朝代 一些人物的断章

写着写着阿色就哭了
悲欢离合的故事

原来都和唐宋的诗词一样
语言华丽优美

内容都雷同相仿

C
雷同的内容
是不可以宽恕的


像雷同的城市
雷同的女人

雷同的花内裤
和雷同的肉猴子

阿色躲到车里
沿着路面上的大箭头

奔向一个城市缺口
阿色的想法很简单

走走一性感的小巷
然后被监控头拍下

因为这样乱七八糟充满狗血的故事
爱看的人总是很多

渐渐的阿色也分不清
谁是谁的扮演者

是谁在重复阿色的情歌

4阿色到底色不色

阿色得声明
阿色度数不高 不胜酒力
阿色向来对扫黄这种小事不屑一顾

谁让女人进的城 谁明白
谁把女人打跑了 谁也明白

如果抓 惩戒 罚款 罢免官员真的管用的话
这个世界就不需要大宅门里白景琦的药丸

阿色得重复一遍
阿色热爱祖国拥护党学习主席讲话
阿色也为嫦娥三号的成功着陆激动不已
但阿色不喜欢撒谎

阿剑说阿色
少废话 C城你去不去 ISO懂不

其实阿剑不明白
阿色就是从C城回来的
多年前在工厂里负责QC 懂得ISO
那个气质儒雅的香港老板 姓苏
待阿色很好

苏老板请阿色洗过脚
坐在一起边喝茶边聊天
未觉异常 未感不好

少扯 是男人么 装什么孙子

那么阿剑你得原谅阿色
阿色学生时代数学不好 生物地理公民政治
通通不好

但阿色知道男人206块骨头里
在旧约·创世纪的记载中
有一块肋骨是用来做女人的

等一下 让我借助苏童罂粟电影里的片段
作为答

“你们不是……不要赚我的钱吗？怎么又来了？
我不稀罕。我的家的老婆，美得像天仙"

那个背我回家的女人是我的妻子
我们在2003年结婚
次年 生一子

5阿色的儿子

阿色的儿子
今年十岁
和妻一样属猴

孩子尚小 但会在我的诗后留言
老爸 愿往 是不是弄错了

6阿色
我36岁 少年时代喜欢过一个女生 无果
河北人 属马

我只愿意驮着父亲母亲 老婆孩子
写文字 怀念姥姥 看好店 走完一生

对了 还得补充一点
我最喜欢别人叫我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