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病历

姓氏是潦草的，名字是纠错的结果。
年龄在缓缓地流动，
家族史就像还不清的旧账。
我在苍白的天空邋遢地行走，
一天的时间或被碾压，
或被撕裂。车辆在街道上招惹是非，
我跳不出这个黏稠的局。
所以感到胸闷，一口井打不出妄想的水。
树叶种下光亮的疼痛，
连成起起伏伏的一大片。
它们围攻我，吞噬我，装扮成
雾霾一样的敌人。黑发
浸泡在午睡的污水中，我看见了里面
白色的灰烬。仿佛风吹落
我的正在发炎的姓名。
一个脚印把生活刻画得多么完美，
废墟和花朵毗邻，
斑驳的脸颊上泛着感性的红晕。
也看到了无数扇饥饿的门，扑面而来，
咬住行人的风衣、影子。胃里，
关于未来的谋划正在消化。呕吐
是难免的，有得必有失。
我掀到下一页，继续邋遢地行走。
末尾处是日子的楷书，安静，肃穆，
工地上的雷鸣，干扰不了河流的鼾声。

清静

每只钢铁的虫子，都驮着
一块柔和的光，在街道上蠕动。
呼吸的声浪被熨平了，
阴影也从皱纹中分解出来。

疑惑被解除——
棉絮长着看不见的翅膀，
在巨大的清静中浮游。
碗，从老人的手中脱落，
碎片是清脆的鸟鸣。
鸟，渗入到树的体内，
发出，一阵阵树的心声，

街道开始缠绵。几名清洁工
在岁月的垃圾桶里，翻阅短信，
风，抚摸着鱼腹。

空气中有低纯度的酒，
像是打情骂俏，陶醉的音符，
隐隐约约地传到耳朵中，
是久未谋面的，调匀的心跳。

春天的去处

空气中飘着棉絮般的谜团，
灌木在春风中飞翔。
一枚石头停止了剥蚀，
——为流淌的岁月伫足。

我沿街彳亍，不知心底的鸟鸣
能否回响出一阵春雨。
街道是无辜的，我改变不了
蔓延的陌生属性。

额头成为流浪者的栖息场所，
铁质的光线从皱纹里走出。
两个谜团在脚前嘶嚷——
我是其中的一个，
优柔寡断，不得要领，
不问春天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