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登爬，我不知道
还能不能站稳，台阶的立场。
好比前些年，漫山遍野的
登爬，只为最大限度地俘获绞股蓝，
为母亲降血压、降血脂、降血糖，
也为我降一降桀骜，
收集一些慢慢沉淀下来的人生灰烬。

翻检日子的岩层时，总是遭遇浮梗。
接着，卑躬、屈膝、低头，
在山野的脊背上，和绞股蓝一道，
登着，爬着，甚至枯萎于
不断登爬的姿势。

母亲把绞股蓝当作亲戚，
每天捏几片，泡在生活里。
淡淡的甜，救活
每一根筋脉的柔韧。

曲线

挥霍不完的曲线。
无辜的丘陵，依葫芦画瓢的坟丘。
柔软的山坡下，
僵挺着毕生的口舌。

山路远远地躲着，几棵树
模糊不清，几块人为的石头
被风一一吹散。
那些是祖宗们的规矩，
抵触灵魂的这些呢？

青草的纯净不会被灰尘诱骗。
两条呼吸的河流，
分分合合，丘陵不忍心
打断。残缺的瓦罐，
捧着雨水的内心，

没有人追究是谁的过错。
失事前的飞机
曾见证这里发生的一切，
村子的耳朵竖起，
如一面墙在丘陵上缓缓地走动。
消化满腹狐疑的曲线。

触动

风还在午睡。叶子支棱起耳朵，
触动阳光，细碎的脚步声。

石棉瓦保护着年迈的眼球。
云朵们彼此触动，不由自主地融化，

滑离窗台的车辆载着花朵的欢笑。
绿色在一步步触及树木的井底，

道路下面的水打着呼噜。
我与长辈的战争消失在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