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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粥一饭

作者:笑君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24-08-21   阅读:

  
  
  
  她总说我做的米饭好吃,还说比她,比儿媳妇做的都好吃。瞬间,让我有了满满的成就感。
  我又有些不信,便问道:“是不是想叫我好好做饭,故意给我下个套呀!”
  “真的!”她说:“你做的米饭,既不硬,又不烂,还很饱满。每顿饭,我都多吃了不少,你没注意?”
  我笑了,心里真的是很舒服、很受用。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饭,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全世界的人,没有人不吃饭可以存活着。只不过,吃什么样的饭,怎么吃饭,有所不同而已。
  中国人,根据地理位置的不同,吃饭也是不一样的。北方人爱吃面,南方人爱吃大米。合肥地处江淮之间,既有北方人的风俗,也有南方人的习惯。合肥人以吃米饭为主,吃面也是可以的。一句话:大米白面通吃。
  无论吃什么饭,先得会做饭。要不然……
  少年时代,我生活在乡村。父亲在外面工作,母亲领着我们几个孩子在村里务农。那时,我们兄妹五个,哥哥随父亲在镇上读书,我和三个妹妹弟弟,像是一个游击小队,我便是这个小队的队长了。小队长可不是瞎当的,既要照顾好他们几个,还要接受母亲的安排,做家务,当好他们的跟班。
  农家人的生活,既简单又复杂。猪呀,鹅呀,鸡呀,鸭呀等,一只两只,一小群一大群,早放晚归,吃喝拉撒,得合理安排,仔细经营着。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人的一日三餐,需要有人下灶去做才成。
  我是小队长,都十二三岁了。我不做,难道叫几个比我小的去做?好在,农家人吃饭,真的很简单。早上一顿山芋,最多放上几粒米,煮一锅山芋粥。中午一顿米饭,菜可以不考虑。因为,饭能吃饱,已然是阿弥陀佛了。晚餐就更简单了,中午的饭若能剩下一些,舀上一瓢水,呼呼噜噜地烧开,是干是稀,就这一锅了。若是什么都不剩,那就只有数天上的星星了。
  原本,我是不会做饭的。有母亲的精心指导,能不会吗!尤其是做米饭,是母亲手把手教的。当然,母亲可不是为了培养厨师。我若不会做饭,她怎么能够安心地去生产队挣工分呢!
  农家人烧的是土灶,一般两口锅,一只水吊。大锅煮饭,小锅烧菜,水吊温水。这大铁锅大得涨眼,我要弯下腰去,才能够得着锅底。一锅能煮很多饭,好不好吃,就看煮饭人的手艺了。五个人吃饭,一顿饭大约要3斤米。家里有一只木头做的升子,四方形,上大下小,是盛米的容器。一升米,差不多就是2斤半到3斤的样子。舀上一升多一点的米,放在淘米的篮子里,拎到场地外的大塘里淘洗干净,倒在锅里。用淘米篮子洗米,就是考虑不能浪费一粒米。大锅煮饭,有两个关键:一是放水,二是烧火。
  米倒在锅里,水放多少呢?春末、夏初,是新米,米的水分大,水要少放些。水放得多与少,用手掌测量。手伸平,掌面贴着米,看掌背上的水淹没掌背的程度,判断多少水合适。一般,水平了掌背即可。秋季、冬季,是老米了,米的水分小些,水要多放些,水淹了掌背,并朝上一些,也就差不多了。不过,我是小孩,手掌不大,水放多放少,都要放宽些。
  水放好了,盖上锅盖。锅盖是木头做的,有洗澡盆那么大,非常地沉,我只能双手抓着锅盖上的梁,向锅上拖。不能急,锅口上还要先放置一个锅圈才行。锅圈是用稻草编织成的,如同牛尾巴一样的粗细。有了锅圈,锅内的热气就能很好地保持,饭很快就能煮好。就我的身形、个头,能将锅盖盖好了,还真是不容易。
  土灶烧的是稻草,煮饭烧火,俗称烧锅。烧锅,也是有讲究的。不会烧,浪费稻草,还烧不出火,煮成的饭也不好吃。甚至,能烧煳了,烧夹生了。
  稻草,无论是捋直了,还是一团团地塞,都要按次序地向灶膛里送。向灶膛里送草的工具,是一根铁棍子,前面做成一个叉,俗名叫火叉。火叉既向灶膛里递草,也在灶膛里分离或压迫稻草烧过后产生的稻草灰。根据烧火大小的需要,一边将稻草灰分离在灶膛的两边,一边将稻草灰掏到灶膛底下的灰膛里去。不让稻草灰压缩在灶膛的最里面,导致火烧不到灶膛的最深处,或是烧不到锅的最底部。火叉还要时常地抖抖正在燃烧的稻草,使得稻草能够烧成最大的火焰。不能让火焰在灶膛里烧死了,也不能让火白白地浪费在灶膛的门口,冒出烟囱,飞到天上去了。也就是说,灶膛里的火,怎么控制,烧得好与差,功夫全在这根火叉上。
  土灶煮饭,讲究一把火烧熟。所谓一把火,就是火烧起了,一直用大火,直至锅内的米汤被烧得沸腾了,热气沿着锅圈喷圆了,便可以熄掉灶膛里燃烧的大火了。当然,得留下些余火,叫小火慢烧,便可以让锅里的水米迅速干汤、成熟,锅底还能结些锅巴。可惜的是,稻草的余火很难持久,再大的余火都只能维持一两分钟的时间。因此,余火熄尽,差不多十分钟以后,还要再烧一把火。这把火的时间不要长,也就是一两把稻草的功夫。有了这把火,米饭才真正地做熟了。这把火,俗称搁把火。经过这样的一个过程,煮熟的饭,便是米饭的上品了。
  农家人吃饭,就饭的菜,总还是有一点的。我家当朝一品的,就是一坛腌制的冬花菜。母亲做事干净利落,腌制的冬花菜,却真的不敢恭维。冬天初开坛时,味道还可以,生吃、熟吃,都能入口。一到夏天,先是变酸,酸得让人憋不住尿。接着,又变臭了,臭得叫人得捏住了鼻子才敢下嘴。而且,变臭之前,先是烂了,菜叶成了汤,菜梗便是棍棍。怎么能吃?不吃,又吃什么?
  每天煮饭前,先揭开坛子,将手伸进去,来个探囊取物,抓上一把、两把,放在一个大号的窑锅里。窑锅,是陶窑烧制成的一种容器,有些粗糙却耐高温,蒸煮菜最适宜。抓菜时,手要使劲地攥,去除汤水,花菜才能松散成形。将窑锅放在米头上,饭熟了,花菜也熟了。开锅时,端出窑锅,用小勺子从香油鑵里,舀上一勺子,最多两勺子的香油。所谓的香油,就是菜籽油,农家人称之为香油。香油浇在窑锅的最中心,再用筷子搅拌一下,就饭的菜有了。一家人,吃多少饭不论,菜就这么一窑锅。本来,花菜蒸熟了,也不好吃,放上一些香油,味道便不一样了。
  二妹有些刁钻古怪,专爱逗小弟。弟也就是三四岁的光景吧,个头不高,很实诚,话也说得不利索。常常,一窑锅的花菜端上桌,哥姐几个就想逗他。二妹说:“弟,今天的香油都放在这了。”说着,手指着窑锅里的某一处:“这儿的花菜有油,最好吃了。”
  “真的?”弟的发音不全,“真”字说成了“增”字,眼睛却睁得出奇地大。
  瞬间,他会看我们一眼。我们都不讲话,也不笑,便信以为真了。只见他一只手攥着筷子,上来就将“这”的一大块花菜都挖到碗里去了。他人小,却跟我们用一样的大碗,筷子也使得不怎么样,能将饭吃到嘴里而已。
  看着弟上当了,二妹还不忘了追加一些笑料,说:“都夾去干吗,分给我一点!”
  弟将碗抱在怀里,低着头,用下巴护着碗头上花菜,像得了宝贝似的,转身便逃到大门外去了。
  我们几个哟!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春天,我会跟小伙伴们一起,下到浪田里去钓泥鳅。即便技术很差,也还能钓上几条泥鳅。将泥鳅处理干净,拌上盐,放在盆子里腌制一两天,捞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晒干了,用针线穿成串,挂在猫够不着的通风处,随吃随取。
  别人家的泥鳅,都拿到街上卖钱,换得针线、纽扣、火柴、煤油等生活日用品了。我钓的泥鳅,母亲不管,任由我们吃。我就将晒干了的泥鳅,按人头,每顿饭两三条的量,装在窑锅里,搁上一些自家酿制的酱,还有老蒜、辣椒等作料,放进饭锅里蒸。
  蒸熟了的干泥鳅,既好吃,又下饭,就是太咸大辣,让人的嘴有些难受。这是荤腥菜,比冬花菜好吃了百倍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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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落叶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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