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凡的故事(3)

作者:尤其拉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24-07-07   阅读:

  
  晓芳进了杂物间,那个闷的要死好似有霉味的小房间,两只手都端着盘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可她心里很愉快,这种愉快从她的嘴角露出来,也并没有不得体,她发现并没有什么人在注意她。这很好。何平凡在看一桌子人打牌,他斜着眼光看了几眼晓芳,觉得她今天一进屋就忙忙碌碌,显得很利索的样子,不仅是美,还令他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他掏出手机,看了几条留言。就看见门口来了一帮子大哥以前的同事,这正是下班的时候,路过门口,进来看看。只听到做法事的神婆正在声音嘶哑地唱着本地的哀歌,哭声所营造的凄惨氛围,令人有一种不祥之感。和平一屁股坐在了靠角落的一张塑料红凳上,手里拿着手机,逐个看着这些人,人很多都不认识,心中生出一种很荒谬的感觉。
  
  晓芳走过来,在左边点了一下和平的肩膀,说,看什么?这些人都不认识吗?认识,让我给逐个你介绍一下?不要。晓芳倚着他的背,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你们家亲戚真多啊?你看那个,我好像见过,和平顺着晓芳的眼光看去,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光头,坐在轮椅里,正在口若悬河地夸夸其谈,他左肩上有一个隆起的包,一帮人围着他,久未谋面,似有说不完的话。
  
  哦,那个啊,那是我父亲的堂弟,早年去香港行逃难,发了点小财,有人说他混了黑帮,被仇家砍伤了腿,加上年纪也大了,就金盆洗手回家乡养老了,听说挺有钱的,但人不怎么大方,光说漂亮话,我觉得没啥意思这人。嗯,晓芳说,我有一天看见他和别人口角,就在天居商场门口,为了争车位啥的,他有个儿子吧,长得挺帅的,开一辆凌志车,感觉是挺有钱的。
  
  葬礼在持续进行,午餐后,很多上班的亲戚陆陆续续走了。和平说,你爸妈来过,还送了不少东西,我爸招呼了,也没呆多久就走了;我爸几天来睡得很少,我让他去休息,他就是不肯,我也是没法子。你看他,刚才在厨房还打了一个趔趄,还好我在他身边扶着他,他这是硬挺。我妈这一去逝,最伤心的就是我爸,他很疲惫,你看他的脸。
  
  只见和平的父亲脸色平静,略显苍白,是一张很威严的国字脸,短发,灰白的发色就像残雪,表情显得落寞,但也对着熟人展颜微笑,殷勤招呼,责任盖过了那些长年累月的回忆所凝成的悲伤,可见他是一个重情的人,年纪大概有六十岁上下,身体很强壮,身穿一件白色T恤,穿一条黑色裤子。来到这里的人一眼就可以认出他,并且都走进他。说几句安慰的话。
  
  一个作着法事的神汉,在一阵打击乐的伴奏下忽然就躁动起来,只见这位主事穿一身皂袍,也分不清是什么装束,头上还戴一顶黑色襄金色条纹的帽子,手里扬着一根长长的拂尘,嘴中念念有词,然后又贵神附体一般颤着身子抖得莫名其妙,那些闲嗑瓜子聊天的客人们都齐刷刷把脸转过来,用眼睛盯着看,仿佛必须去遭受这种影响。
  
  主事捻着三根香,在空中画着烟圈,迈动着左脚,接着是右脚,身形摆动着,仿佛京戏里的招式,看了颇觉怪异。他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歌词,抑扬顿挫,配以神婆那凄厉可怖的哭声,仿佛来这尘世走一遭都是受苦受难,一点乐趣也没有,有的只是隐忍,寂寞,反复日常,然后就是轻飘离开,只感觉和平妈妈的灵魂正在四周轻轻飘飞,多时不肯离开,非要做了这场法事,终了葬礼才肯远去似的。
  
  
  审核编辑:西部井水   推荐:西部井水
【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西部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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