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落日镕金;余辉脉脉,江水悠悠。
沿热水河岸顺着水流的方向走出热水镇,是一片平畴的稻田。风儿吹过,摇动着一串串成熟的稻穗,如同摇响一串串金色的风铃,铮铮然有金属撞击之声——像民间艺人敲响的金色小钹,又像九天神女弹奏的七彩丝弦……高亢而且灿烂,充满着丰收的喜悦,弥漫着梦和希望……
沉醉于美妙的乐声中,穿行金碧辉煌的田野,仿佛穿越一座富丽堂皇的音乐殿堂。向前眺望:在一座酷似蜗牛的小山包上,矗立着一尊古塔——一身古朴,满脸沧桑,夕阳中,闪烁着生动而古老的光芒……似乎与眼前的景物格格不入,好像一位远古的巨人突然站在现代文明中间,向人们娓娓诉说着世事的沧桑……
我的心随至为之一振,变得空空荡荡。我的躯体,我的魂魄不由自主地被那位古人苍老的目光牢牢牵住,穿越荒茫的时空,回到了800年前:元朝初年,热水河畔,有一蜗牛成精,常将触角伸进河中,造成河流堵塞,两岸洪灾泛滥……后经一云游道士指点,在蜗牛精头上建造了一座镇妖宝塔,才将蜗牛精镇住……
这就是名贯周边的蜗牛塔。
沉浸在美丽的神话传说中,徜徉在窄窄的阡陌上,再走上一段崎岖的小路,缓缓登上山包,静静地站在蜗牛塔下,虔诚地接受古塔的洗礼——
葫芦宝顶,直指苍穹,采宇宙之灵气,吸日月之光华,饱蘸历史的云烟,抒写着灿烂与苍茫;六面仞墙,抵挡着八方风雨,抵挡着千年的风霜;七层楼阁,飞檐勾椽,“天开文运”、“文昌阁”、“奎映灵泉”、“文光射斗”等额题,字体苍遒,朱红尚存,蕴意深远,折射着中华民族文化的灵光……沐浴着古塔的灵光,尘世的喧嚣,心中的郁闷和愁怨,随着晚霞渐飘渐散……
轻轻地离去,把那段古老的神话珍藏心底。
蓦然回首:蜗牛精正背负着沉重的历史,背负着永远洗脱不清的罪名,面对满目青山,面对滔滔江水,在虔诚地忏悔……暮色中,时而传来声声痛苦的唏嘘!
(二)
与蜗牛塔遥遥相对的是仙人桥。
这是一座单孔石拱桥,拱高约15m,跨度22m,被誉为“湘南单孔石拱桥之冠”、“湖南省第二古桥”。
远远望去,这座苍老的古桥犹如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静静地横卧在江岸上,他用疲弱的身躯,承接着两岸青山,承接着过去与今天,承接着现实和梦想……
此情此景,不禁令我想起一位伟人的诗句:“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时令正值深秋,飒飒西风将桥边的芒花吹得漫天飞舞,恰似二月柳絮飘飞,又似腊月雪花迷漫,更似蝴蝶翩翩起舞……
走过桥边,忽有许多小鸟从芒草间扑楞而出,啁啾着——叽叽喳喳,似乎在讲述着建桥的艰辛,引出了一段神话:
古时,此处是湖南省汝城县通往江西省崇义县的必经之道。未建桥时,来往行人必涉江而过,然每遇大雨,江水溢满,常常造成交通阻断,为来往行人造成诸多不便。多少年来,人们就梦想在此建一座桥梁,人们几经筹备,几度动工,均因江面太宽,屡屡不能如愿。直至明朝年间,人们请来了当时最俚手的建桥师傅,组织了一支整整100人的施工队,消耗钱财无数,历经数月艰辛,才顺利建成此桥。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施工期间,明明看到是100人做工,但是每到吃饭的时候,却只有99人。人们就认定必有仙人相助,于是就把此桥取名“仙人桥”。
轻抚斑驳的桥石,轻抚历史的伤痕,古道的繁华,依稀可见——在他瘦骨嶙峋的脊背上,不知承载过多少苦难和辛酸……
俱往矣,九十九位民工安否,问取仙人告知。
风乍起,漫天尘土,正滚滚驶过桥面,驶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