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玄机:怨如鲜血流千年

作者:梨涡小篆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23-10-30   阅读:

  
  话说,夏文汐拍的那个《唐朝豪放女》,我委实看不下去。包括风月桥段,我都看得一度想yue……天知道这部片子哪点值得赞誉?电影时常102分钟,大部分时间都在展示夏文汐那白花花的肉体,以及各种不堪入目的淫媾场面。夏文汐穿着古装,一嘴一个她入道门是想做一个独立自主的女人。她嘴里的“独立自主”,不过是终日身着男装,与各色男人夜夜笙歌,寻欢作乐。当然她也是收钱的。她与那些出卖肉体的风尘女子无甚不同。若非要区个别,可能就是她比妓女更当更立。
  
  倒是魏秋桦曾经饰演的鱼玄机,长眉入鬓,杏眼含愁,外表风流,内心苦闷,真有历史上原型的几分味道。
  历史上的鱼玄机就是一个文艺怨妇。她一辈子在闺怨,怨着自己为情所困,爱而不得。怨着自己飞蛾扑火,倾其所有,屡屡被人抛弃、冷淡、玩弄,利用……她怨着天,怨着地,怨着风,怨着雨,怨着前夫,怨着情人,怨着下人,直到怨出了人命案,她被官府以杀人罪判决斩首示众。于是,十字长街,闹市人前,她碧血飞溅,身首异处。她的生命被迫划上了句号,她的悲剧却未因她的殒命戛然而止。历史上有太多的鱼玄机,不独她一个。
  
  她本是寒门家的小丫头,有一个饱读书却一生功名未成的爹。她爹考不上科举,跨越不了阶层,她只能给大户人家当仕妾。她能给人家当仕妾,还占了她爹怀才不遇,索性鸡娃的光。在唐朝,女子读书现象非常流行,大部分女子都会接受“妇学”与书教育,研习《女史》、《女戒》、《论语》、《孝经》等伦理书籍,还要学书法,练习一手好字。连婢女及侍妾、妓女都可以接受文化教育。鱼玄机她爹为了让女儿脱颖而出,着实煞费苦心。鱼玄机五岁即能诵书,七岁能写作文,到十一二岁的时候,已可以出口成章,声名传遍长安城。加上豆蔻年华的少女,皮肤吹弹可破,满脸胶原蛋白,她成为了新科状元李亿的小妾。
  
  平心而论,李亿待她不错。唐朝是个极其看重门第与阶级地位的社会,上层社会的男人娶妻必娶贵族之女。而貌若天仙的平民女子想要被达官贵人明媒正娶基本没有可能。她们只能给官宦人家当妾。妾与她们的男人也不是亲属关系,而是主仆关系。《汇苑》中有云:“妾,接也。言得接见君子而不得伉俪也。”意思是:妾不过是男女交接的工具,只能与丈夫发生性关系,却没有资格被称为夫妻。妾既然是工具人,难免被男主人想要就要,想扔就扔。唐代诗人张籍曾用自己的小妾柳叶换了一盆心爱的山茶花。白居易和元稹还经常举行换妾游戏。如果当家嫡母看小妾不顺眼,将她们活活打杀都是司空见惯,不用吃官司的事。
  
  李亿娶的嫡妻是河东裴氏出身的豪门女子,甚嫉恨李亿对鱼玄机的宠爱,不仅多次霸凌她,还强迫李亿写下休书,将其赶出家门。李亿没办法,只好将鱼玄机安置在咸宜观,承诺三年后会接她回家。结果鱼玄机苦等了三年,没有等到李亿的归来,反而得到一个消息:李亿借助裴家的资源势力,调任到扬州去做官了。鱼玄机大受刺激,写下了著名的《赠邻女/寄李亿员外》一诗:”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她籍这首诗向李亿表达怨恨:你不要我是吧,那我就让你看看,凭借我的美貌,我能将宋玉一般的美男子俘虏,谁稀罕你这种王昌一样的薄情郎!
  
  怨恨,是鱼玄机堕落的开始。
  堕落,是鱼玄机悲剧的开始。
  
  唐朝皇室崇道者多,道教的发展在唐朝十分繁荣。不少贵族少女都曾经入道观做过女道士,比如唐高宗与武则天的女儿太平公主。杨玉环被唐明皇看中时,也曾经用让她出家学道的法子来掩人耳目。唐明皇的妹妹玉真公主更是终身委身道观,坚决不婚。因为没有了婚姻的束缚,女道士可以自由自在地社交,还能实现经济独立。由于唐朝实行均田制和公私捐助,政府会给道士们分田地。开元年间,每个男道士拥有30亩地,每个女道士则有20亩地。对比尼姑,女道士不用剃光头,不用穿缁衣,她们可以束着好看的莲花冠,穿着漂亮的锦帔青羽裙,出入公共场合,随便谈恋爱。在唐朝,男女道士之间互相谈恋爱都是很常见的事。鱼玄机当了女道士,很快成了长安城里的交际花。她在道观内大张艳帜,上书“鱼玄机诗文候教”,吸引了很多慕名而来的文人雅士。他们一起煮酒品茗、坐而论道、嬉戏欢闹,纵欲狂欢。鱼玄机每日里醉生梦死,不是妓女,却过着跟妓女没两样的生活。看似,她治愈了伤痛,实际上她活得并不开心。
  
  鱼玄机拥有不止一个情人,却从未得到她渴望的真爱。她的情人一个叫左名扬,据说长得极似李亿。另一个叫李近仁,传闻是个富商,出手阔绰,给咸宜观捐献了大量的财物。她还爱慕温庭筠。在她幼年时期,温庭筠曾经收她为徒,指点过她的文学创作。除此外,她还跟一个叫陈韪的乐师相好过。情人虽多,却无一人愿意娶她。女道士不是不能还俗的。问题是,还了俗,她又能去向何方呢?
  
  没放纵几年,鱼玄机察觉到自己老了。即使她才名远播,无奈美貌渐褪的女人,照样逃不脱色衰而爱驰的宿命。以前是她由着性子挑选男人,任他们为她争风吃醋,逗他们为她丑态百出。她只看心情、看颜值、看感觉,考虑晚上翻谁的牌子,好像皇帝临幸妃嫔一般。逐渐她发现,她需要等候情人的到来了……
  ”恨寄朱弦上,含情意不任。早知云雨会,未起蕙兰心。灼灼桃兼李,无妨国士寻。苍苍松与桂,仍美世人钦。月色苔阶净,歌声竹院深。门前红叶地,不扫待知音。“
  
  鱼玄机又开始怨恨了。她才二十六岁,已尝遍了情爱领域的虚空。她看到的男人,外表披着优雅浮名的人皮,脱了皮,也不过如恶狼野狗,在她的脸上身上啃来舔去。更可怕的是,她主动示爱,也会遭遇男人的拒绝。她曾追求李郢,写给他诗:”无限荷香染暑衣,阮郎何处弄船归?自惭不及鸳鸯侣,犹得双双绕钓矶。“好男人回复她的则是:”住处虽同巷,经年不一过。清词欢旧女,香桂折新柯。道性欺冰雪,禅心笑绮罗。迹登霄汉上,无路接烟波。”说白了就四个字——拒绝调戏。温庭筠更不接她的招,他留存下来的诗篇中没有一首诗是直接赠酬鱼玄机的,倒是鱼玄机没少写诗给他表达情意。久而久之,鱼玄机找不到能够安放她灵魂的寄托,更见不得男人们的目光,开始对着比她年轻鲜嫩的女子流连。
  
  鱼玄机有一个侍女,名叫绿翘,长得美艳如花。有一天,鱼玄机出门嘱咐绿翘不要外出,若有客人前来,好告知对方自己的去向。到了夜晚,鱼玄机回家,绿翘出来禀报,说陈韪午后来访,见鱼玄机不在家,就自行离去。鱼玄机瞬间抓狂。以前陈韪迷恋她迷得如痴如醉,哪怕她出门游玩,他都会呆在道观里等待她的归来。如今态度改变,不就是变了心?鱼玄机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到了绿翘身上,她拿着藤条用力鞭打着绿翘,质问他二人是否有了奸情?绿翘被打得扛不住,忍不住抱怨出声,你自己跟人胡搞不检点,干嘛要拿我撒气!
  
  这句话再度刺激了鱼玄机,鱼玄机像疯子一样殴打绿翘,直到将她打断气。为了遮掩罪行,她在后院偷偷挖了个坑,将绿翘的尸体埋了。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过多久,东窗事发,鱼玄机被逮捕入狱,落到了以执法严苛而出名的京兆尹温璋手中。按照当时的唐朝法律,主人打杀奴婢,依律罪不至死。温璋到底杀了她。有人说是鱼玄机曾经拒绝温璋的求欢,也有人说温璋为了博政绩往上爬,杀鸡儆猴整顿民风。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鱼玄机的人生结束得并不体面。她原本不需要把自己逼到绝路。无奈她的内心被层层怨恨所包裹。李亿负了她,她恨。温庭筠、李郢拒绝了她,她也恨。所有的入幕之宾凡对她逢场作戏的,她都恨。她恨来恨去,却始终舍不得走出囚困她的处境。她不是没有选择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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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落叶半床   推荐:落叶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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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落叶半床:
因爱生怨的人太多,才女也不能逃脱。鱼玄机一步错步步错,葬送了青春年华,报复到最后,报复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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