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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妹卦8

作者:猫瞪江湖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23-05-07   阅读:

  
八 遇上老哈
  
  在我刚走出大学校门走向社会的那个夏天,我的身体里渐渐地发生了一种可怕的变化,我对金钱的渴望占据了我理想的全部。在没有任何可依赖的条件下,学会更多的生存技巧,学会像狼那样地捕食猎物,才是我最需要的。由此,我的身体里多出了一些狼性。
  这种变化,要从我遇上一个人说起。
  
  
  
  &工作就是生存方式
  
  眼看着好多同学都拿到了派遣证,而我却是四处投简历之后就没了下文,内心的焦虑自不必说。别的同学纷纷将行李当垃圾扔掉,整天游走在吃散伙饭的应酬中,我却不能。我明白身处在一个大都市中的外乡学子,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的艰难,寒微的出身加上生活的窘迫,我是没有资格学他们那样的。
  钱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哪怕是一支用旧了的牙刷,我都舍不得扔,也没权力扔,更不用说像他们那样海吃海喝,与女朋友拍各种艺术照。我大学的四年学业,是靠花姐的那一万块钱以及卖了家中牛羊,再加助学贷款才完成的。
  说起这个助学贷款,我还有话要说。
  当我在银行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办理完相关手续后,系辅导员语重心长地说,这助学贷款是国家对资助高校贫困家庭学生而采取的一项重大措施,我应该感谢国家,能为我提供这样的政策帮助。这话当时腾地一下就激起我心头一股无名怒火:我上不起学,跟着别人去打猎要饭讨生活挣学费,那我该恨谁呢?
  是啊,我该恨谁呢?学业完成了,工作却没着落,我是不是也该恨谁?
  
  在打短工的同时苦等了两个月,仍没有得到一点回音的无奈中,我只好收拾起简单的行李回家。
  我知道这些简单的行李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火车哐当哐当的声响,没能让我心中生出工作无着落的烦躁。相反,这种单调又重复的有节奏的声响,在离家越来越近的归途中,让我逐渐清醒过来。我现在没有家啊。
  父母早已过世,那个户籍上登记的家,早已成了个意念中的符号。
  两个姐姐早已嫁为人妇,我不能在完成学业的此时再去登门,让她们产生出对于钱的惶恐来。她们都曾精心地和家人盘算过,坚定地认为父母一辈子辛苦积下的这点家产,在父母归天之后,便是我一个人的了。所以她们也没有理由再来周济我读书。
  两个姐姐和姐夫,也曾为先后两次安葬岳父和岳母所用的花费,小范围地吵过多次。好在看在父母的情面上,也为我求学出过些许力。母亲去世之后,我便不再与他们来往。想来这也是一种因缘。毕竟家中男丁就我一人,发丧出殡之时尤显家丁零落。这让我伤感不少。也为我种下仇恨若干。这无疑是后话。
  那时我很为这事愤愤不平。
  “父母的心在儿女上,儿女的心在石头上。”安葬父亲时,母亲已目睹过他们的纷争,所以有了这句流传千年的俗语作为印证。现在母亲也没了,难道还不能应得他们那点见不得人的孝敬?单就那些点缀在棺椁上的仙禽灵兽、四季花草,就能应得了父母的心意?
  于是我改变主意,决定在火车到站后,不再花钱去乘长途汽车回到那个小村庄,而是在市里下车,找个小旅店住下,再碰碰运气。毕竟那助学贷款也不是个小数目。
  
  
  
  &驴行者
  
  手枕在脑后胡乱地想着心事,门外一阵奋力扭动钥匙的声音响起。惊觉地张望时,就见一个头戴着宽沿藏式礼帽口中叼着几张钱的中年汉子,背个大大的双肩背包、两手拎着两个大塑料袋进门来,伸脚关上门,轻轻将塑料袋放在桌上,身体向后一仰从背上滑下背包放稳,这才伸手取下叼在口中的钱塞进裤兜,冲我和善地一笑,接连问了“大学生?毕业了?没安排?找工作?”这四个问题。我都一一用一个字“嗯”回答。
  就听他连连说好,好,好,然后整理背包中的衣服,并冲着门外底气十足地叫来小旅馆老板娘,嘱咐她把那些他挑出来的衣服洗了,熨平整。看得出,他们很熟悉。还随手给了老板娘五十块钱。
  洗不到十件衣服就五十块啊!我有点吃惊。五十块对于我这样的穷孩子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数目啊。我迅速将五十块钱和学校的生活联系起来,迅速地对五十块钱做出最为合理的用途开销。不过这种自认为再恰当不过的联想在他爽朗地招呼我吃东西时被打断。
  这人真豪爽。我心里对这个人做出这样的初步判断,也怀疑他能拿出五十块钱给老板娘,是不是也和老板娘有一腿。
  看到我对于他的热情招呼有点无动于衷,他皱了一下眉,说“你怕有毒?”
  说话之际,他已将一只大塑料袋摊开在桌上。我看到那里尽是些熟食、凉菜和烤饼,还有几听饮料和一瓶白酒。
  “来来来,小兄弟,出门在外,遇到了就是朋友,遇到了就是缘份。来,来,一起吃!”
  他怎么也说“缘份”这样的话。看来这芸芸众生所处的大千世界,还真是处处都会遇见“缘份”啊。我一边说不饿、谢谢,一边将那些古时候劫道的强人所用的蒙汗药、以及现在电视上报道的麻醉抢劫案件,硬生生地往现实中靠拢。也从心底里判断着他细密地散布在脸上的胡须,究竟是不是坏人的一种标志。
  “我是坏人?”这个人又发出爽朗的笑声,先拧开瓶盖嘬一口白酒,咂吧几下嘴,又将两听饮料放在我面前,略一忖度后,马上启开,各喝一口,再放回我面前。“放心了吧!快点吃!出门相遇了就是朋友!”
  他这么随口说着话,又从塑料袋中拿出两双套有纸套的一次性竹筷,掰开了,摆一双在我面前。这时的我,就稍稍有点感动了。也不再有顾虑,开始握住那竹筷去夹菜。说真的,经他这些东西这么一亮相,我还真饿了。
  看到我只是夹那些青菜吃,他微笑着夹起好几块肉堆叠在我面前,“工作找到了吗?”
  “没有。”我轻声地回答他。这几块酱肉很是好吃,也更加勾起了我心底由贫寒引起的自卑。
  “哦。”他喝一口酒,享受着白酒带给他的滋润。说现在工作不好找,不管是事业单位还是行政部门,只要想进去,那就必须参加考试才行。还给我讲了好多政策性很强的内容。
  我发现这个人懂的很多,像某个单位的领导一样。
  “你家在哪儿?”他边吃边问话。
  我说了县、乡以及家所在的那个小山村的名字。他说他知道,去过那里,以前在那里扶过贫,每年都去。并且还说出了村长老杜的名字。这下我们便熟络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拘谨。并且在他问及我家庭情况时,我向他毫不隐晦地讲起了父母,还有两个姐姐和姐夫。
  听着听着,他的脸色变得凝重下来,不再吃东西,只是闷头喝酒。和别人不一样,这个人喝了酒,话却是越来越少。终于在喝尽那一瓶酒后,抬眼看看天色,伸个懒腰,也不洗漱,倒头便睡。并且很快就进入熟睡状态。
  
  第二天一早,我悄悄起床,洗漱之后便去街头吃早饭。回来时看到这人也已起床,老板娘在帮他往那大背包中装衣物。
  “要走了?”我礼貌性地问候他。
  “啊。”他双手搓了搓脸。“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
  看着他要走了,而我还要继续留在这里,继续为我的运气去探路,我心中不免有了一丝对这个人的依恋。忍不住问他:“你是个旅行者?”
  “旅行者?……驴行者!”他显然对我的这个判断感到意外,却又感慨地说了一句,“像驴一样的行者啊!”
  我没明白他的这种感慨,目送他走出门去,心里又多了一份怅惘。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毕业证端详,漫无目的地开始构思起这一天的安排。想先到人才市场去看看。这时,那个人又返身进屋来。我以为是他回来寻找遗落下的物品,不料他开口就问我:“想不想去当驴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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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西部井水   推荐:西部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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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西部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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