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诗词欣赏

散文

作者:皋南抱朴子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23-02-12   阅读:

  
  赏析崔颢的七律名篇《黄鹤楼》:
  ——唐人七律第一
  南宋严羽在《沧浪话》中说:“唐人七言律,当以崔颢《黄鹤楼》为第一。”清代吴昌祺在《删订唐解》里说:崔颢的《黄鹤楼》是“不古不律,亦古亦律,千秋绝唱,何独李唐?”意即崔颢的《黄鹤楼》,不止是唐代七律第一,而且也是千古以来七律绝唱。不过,崔颢这首《黄鹤楼》之所以名气这么大,其实背后最大的推手却是诗仙李白。
  据元人辛文房在《唐才子传》中记载,李白登黄鹤楼,本来正准备作诗,但当他正搦管准备题壁时,蓦然昂首看到了壁上崔颢所题的《黄鹤楼》,顿时大为叹服,为之搁笔,并赞叹道:“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有诗在上头。”后来,还有人将其演绎成:“一拳捶碎黄鹤楼,一脚踢翻鹦鹉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言下之意,李白认为自己如果再题《黄鹤楼》,成就当在崔颢的《黄鹤楼》之下。
  但李白确实很喜欢崔颢这首诗,他在后来的《鹦鹉洲》中写有“鹦鹉来过吴江水,江上洲传鹦鹉名。鹦鹉西飞陇山去,芳洲之树何青青”的诗句;他在《登金陵凤凰台》中写有“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一联诗句。以上两例都有着诗仙明显在模仿崔颢《黄鹤楼》诗的写法的痕迹。李白如不深爱崔颢的这首七律《黄鹤楼》,焉能有此仿作?
  不过,我们能否依据诗仙李白对崔颢《黄鹤楼》的推崇,和严羽对崔颢这首诗的盛情赞美,就可以认定崔颢的《黄鹤楼》确实是唐人七律第一呢?甚而至于还是七律诗的“千古绝唱”呢?似乎不能。这是因为李白虽是诗仙,但他只善写绝句和七古,律诗却非其所长;而诗圣杜甫极善写律诗和乐府诗,绝句却也非其所长。李白杜甫是我国诗词界的两座不可逾越的丰碑,各自都有了不起的艺术成就,各自都各有擅长。但是,他们也各自都有所不足。李白因为七律是他的弱项,故他见崔颢的《黄鹤楼》写得好而为之搁笔;不知擅长七律写作的诗圣杜甫上了黄鹤楼,见了崔颢的《黄鹤楼》会不会也为之搁笔并叹为观止呢?我想恐怕未必。这也就是说,不能因为李白的喝彩就说它是唐人七律第一,因为擅长写七律的诗圣杜甫并没有给它这么高的评价。但可以肯定的是,诗仙李白都这样推崇崔颢的《黄鹤楼》,那么,它即令不能算唐诗中的七律第一,至少也是唐人七律中的一流名篇,这当属定论。
  现在,我们就来仔细的赏析崔颢的《黄鹤楼》,以享受它给我们带来的审美愉悦。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黄鹤楼,古代名楼之一,三国东吴黄武二年修建,旧址在湖北武昌黄鹤矶上。乐史在《寰宇记》上说:“昔费文伟(祎)登仙,每乘黄鹤,于此楼憩驾,故名。”又传说仙人王子安乘黄鹤路过此楼(见袁枚《齐谐志》),因此得名黄鹤楼。伟大领袖毛主席生前也曾来到武汉,还畅游过那里的长江,并写过《黄鹤楼》的词。他老人家后来还把黄鹤楼所在地区亲切的称之为“白云黄鹤的地方”。
  《黄鹤楼》首联“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昔人,即曾经的仙人。这两句大意是:曾经的仙人已经驾着黄鹤飞走了,这里只剩下空荡荡的黄鹤楼了。
  颔联“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这就是说,仙人乘着黄鹤离去就不再回来了,此地只有天边的白云,在历史的长河上历千载而不息的飘荡着。这一联诗句使人读后顿生世事茫茫,人生忽如白驹过隙,给人以恍如隔世的人生感慨。
  颈联“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晴川:阳光照耀下的明朗的江面。历历,形容清晰可数。汉阳:地名,武汉三镇之一,在黄鹤楼之西,汉水北岸。萋萋:形容草木茂盛。鹦鹉洲:在湖北省武昌县西南,相传东汉末年祢衡在此赋《鹦鹉赋》,因此得名。这一联的大意是:晴朗的阳光照耀着江面,江对岸的汉阳镇上的树木清晰可数。鹦鹉洲上,草木茂盛。仙迹杳渺。诗人从传说的悠远的往事回忆中回到了眼前的晴明的景象里,但见天高地广,草木萋萋,这就暗暗牵引出诗人乃至读者的游子之思,抑或是张季鹰的莼鲈之思。
  尾联“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乡关,故乡。烟波:烟雾笼罩下的(江湖)波浪。这联的意思是:黄昏时节太阳将落,游子尚不知自己的家乡在哪里;立足黄鹤楼上,只能见到江上烟波浩渺,使人愁绪满怀。仙迹杳渺,使人茫然;天高地广,使人孤独。仙人在哪?故乡在哪?诗人自己又在哪?最后以一个“愁”字,归结全诗。
  诗仙李白以及后来的诗家,为什么那样推崇崔颢的这首七律《黄鹤楼》呢?其原因大致有二:
  其一是因为这首诗的艺术性强。这首《黄鹤楼》虽被评为唐诗七律第一,但这首诗的格律并不标准,诗的前四句: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就不完全符合格律。首句的“鹤”处应该是平声,但用了仄声的“鹤”;第三句除首字外,其余六个字全是仄声,这两句都是违律的,是拗句。第二句和第四句全是律句,没有平仄不调的问题。到了后四句才真正回到律诗的正轨上来,但是你读起来却完全感受不到这首诗有任何别扭的地方。曹丕《典论•论文》中对此有深入的阐述,他说:“文以气为主”,《黄鹤楼》的前四句,就是“文以气行”的典型范例,诗人连续三次用“黄鹤”,虽用重字而又能让读者不觉得有重复邋遢感。前两个“黄鹤”旋转蓄势,最后一个“黄鹤”顺势而下,如鹏飞象行,一气直下,循环往复,气势如虹。清代赵臣瑗在《山满楼笺注唐诗七言律》中也说崔颢的七律《黄鹤楼》“妙在一曰黄鹤,再曰黄鹤,三曰黄鹤,令读者不嫌其复,不觉其烦,不讶其何谓。尤妙在一曰黄鹤,再曰黄鹤,三曰黄鹤,而忽然接以白云,令读者不嫌其突,不觉其生,不讶其无端。此何故耶?由其气足以充之,神足以运之而已矣。”这就是说律诗本忌讳用重字,但是连续而不间隔的用重字(词)不仅无害于律诗韵律美,而且还能造成一种回环往复的凌厉气势,形成气来、势来、神来的妙笔。这一点值得诗人们关注和鉴赏。所谓不间隔的连续用重字,比如这里所谈的崔颢的这首《黄鹤楼》,它是在第一、第二、第三句连续重复用了“黄鹤”二字;比如老杜的《闻官军收河南河北》是在第一、第二句两次重复用了“闻”字;比如李商隐在《无题》诗一句“相见时难别亦难”中两次重复用了“难”字;再比如明代集句诗“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常圆”中,上句两用“天”字,下句两用“月”字,上下句中又两用“若”字。但是我们读起来总会感觉到有一种因连续用重字而产生的那种循环往复一泻而下的气势。这就是“文以气行”,故佳。所以,律诗不是一般的反对有规律的用重字,它要反对的是无规律的用重字,比如隔着一两句就用重字,这就会让读者感到一种不该有的重复邋遢感。在一首律诗里,如果不是连续的无间隔用重字(词),但还是必须用重字的话,那就要前后相隔的距离再远一点。比如毛主席的《长征》里就重了两个“军”字,两个“山”字;两个“浪”字,因为它们间隔的距离都比较远,所以,读起来并不觉得有重复邋遢感。
  崔颢的七律《黄鹤楼》中,颔联和颈联都是要讲对仗的,诗人也写成了对仗句。只是颔联的对仗的后面部分不是那么周延;而它的颈联的对仗却又非常的严谨。这是因为唐人在律诗写作的实践中,颔联对仗以松,而颈联对仗以严,这是以松衬严。唐人把这样的对仗写法视为一种时髦,这样的例子在唐诗中并不少见。只是到了宋代以后,则多是要求颔联颈联都要严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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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落叶半床   推荐:落叶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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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落叶半床:
一首诗作的本身和背后的故事极有故事性,以理服人,以情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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