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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牙儿

作者:铁骨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4-05-27   阅读:

  
  一
  我叫“蓉儿”,重庆大山深处一个四川妹子,自幼性格刚毅。少女时,阅读了老舍先生的《月牙儿》,做啥子那么凄惨呀,哭得眼睛红红的,也喜欢上了家乡的那一弯月牙儿,有点心事便躲在老榆树下,仰望着我的月牙儿,喃喃向它倾述,它斜挂在夜空里,明晶晶的,比老舍笔下的月光可温馨了许多。如今,在这温柔富贵的江南小镇,漫长的黑夜,才真真觉到了那月牙儿的寒光,一激灵,无奈无助的寒风便袭来。
  “它唤醒了我的记忆,像一阵晚风吹破一朵欲睡的花------”
  二
  都说四川是天府之国,我的家乡却真的“蜀道难”,大山阻隔,穷乡僻壤,几亩薄田,勉强度日。爹娘要省口包谷,秋风萧瑟时,把17岁的蓉儿嫁到了山那边邻村老六家。白天吹吹打打抬着花轿,翻过山梁,塞进了新房。夫君豹头环眼,虎虎生风。夜幕降临,那月牙儿也悄悄挂上树梢,月光溜进土屋,偷窥豹子疯狂蹂躏着蓉儿。夫家姓胡,丈夫排行老六,儿女众多,也是度日拮据。好在老六有把子力气,又勤劳,我过上了恩恩爱爱的安逸的生活。转过年来,春暖花开,我又怀上了“小豹子”,这小坏蛋和他爹一样的坏,日夜折腾,猛踢我的大肚子,不肯在里面呆了,要出来。这爷俩美得我双颊粉嘟嘟的如桃花,惹的村中的小光棍们像蜜蜂嗡嗡围着转,一天黄昏,一个小子伸出爪子掐我的大屁股,被老豹子见到了,把那男子打了个半死。这小豹子出生时又耍起了赖皮,说啥子也不肯出来了,折腾的死去活来,千呼万唤才扭扭捏捏爬了出来,一个白净净大胖小子,哭哭啼啼,没完没了。喜得家里老汉老婆子下巴都合不拢了。
  那些日子,月牙儿常来陪我说说话,和我捉迷藏,一会儿躲到云中,一会儿又藏到了屋角,突然又从树林中窜出来,好大好大的一轮金盘子,吓我一跳。最讨厌那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月牙儿怕阴雨绵绵,不肯出来,想的我好苦好苦呀。
  三
  粗茶淡饭,穷人家的小豹子,吹了气似往上窜,我也从羞涩的小媳妇出落成了绰约的少妇,叫豹子父子揉搓出一个肥硕的大屁股、小蛮腰、翘乳房来,小嘴边那颗美人痣更迷人,后来我心仪的那男人眯着色迷迷的眼睛这样描写道“蓉儿从小石桥上款款走来,扭扭捏捏,仪态万方,一颦一笑,风情万种,面若桃花,像一枚熟透桃子,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一口”!
  这时山外已经春潮滚滚,而这大山深处仍然贫困。豹子爹也日渐消沉了起来,没了精神头,天天喝闷酒,头上也拔了顶,连他最爱的夜半耕耘也没了兴致。气的我又吵又吼,也搞不定他,真的没得了一点办法,生活重负压的他真的喘不过气来了。长年累月田间劳作,他又得了关节痛的病,浮肿,发作起来,痛苦不堪。真是雪上加霜,天塌了下来。
  这段日子真难熬呀,亲友的接济杯水车薪,月牙儿也斜挂在天空,陪我掉着眼泪,它不时的扯块黑云抹去泪花,小雨儿淋在脸颊,流到嘴角,有点淡淡咸味,我晓得那是月牙儿的泪水---
  四
  丈夫有个妹妹,高挑,俊俏,我唤她“高妹”,我们姑嫂相处融洽,感情笃厚。十年前到东莞打工,给当地一男人生了一个男娃子后,便孤身闯出了一条活路来。“高妹”和我躺在土炕上,望着窗外那弯月牙儿,悄悄聊了一夜,聊的我面红耳赤,浑身燥热。第二天便把小豹子托付给了大伯。走的那天,小豹子领着大黑狗恋恋不舍跟着相送,那黑犬衔着老豹子裤脚,低声呜咽,蓉儿含泪一步一回头,走出深山,爬上了火车。一路山清水秀,来到这广东东莞的小镇,安顿在江边一深深的陋巷中。
  小镇秀美,古老的东江迤逦而下,北、南两水流到古镇交汇,成一江三埠,老城区有个很老的公园,,一株老榕树已经120岁高龄了,假山亭榭,郁郁葱葱。,园子东北角一群当地人盘踞,喝五幺六在赌博,上百元的赌注。假山一带一个瘸腿男子指挥几位年轻的女子勾引游人,带回出租屋,寻机偷盗抢劫,叫“开工”。后来,这瘸子还贩毒吸毒,再后来,一瘸一拐栽到局子里去了。戏台前的一片石凳到长廊,聚集着外地人,天南海北,多半个中国省份,四川人居多,下棋,打牌,闲聊,打麻将。伺机“出老千”、“两人抬”,专门算计生人,逗几个小钱花花。
  园中有一座纪念碑,军阀张发奎的笔迹,书“故校长公壁殉难纪念碑”,碑旁有一高台,粗壮的绿树环绕一亭,叫”李文甫纪念亭”,是擦鞋女的秘密营地,在这里让大叔、老伯们享受纤手的抚摸和一瞥泄露的春光。一天突然好多警察闯进园子,把擦鞋女悉数逮走,原来一欲归乡的山东老汉享受三个擦鞋女揉搓时,腰间的八千元大钞不翼而飞了。
  各领地分明,互不干扰,只是那些河南帮的擦鞋女人们可以满园子乱串。各色人等,天南海北。有卖六合彩的九江秃顶老鬼,有卖性药的广西大嘴女人,有头顶白发脏兮兮四川老贼,有拎着酒瓶裸着下体的湖北醉汉,逢赌必输呲着牙的湖南“水货”,夸夸其谈的江西小结巴,等等,那长廊便是我们这些半老徐娘的“风花雪月”地了,当地人和擦鞋女们叫我们是“鸡”或“鸡婆”,蹲在这里守株待兔,静等男人们来搭讪----
  有好多专家学者热衷于研究我们这些风尘女子,刚刚恬着脸从我们身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提上裤子,就放起屁来,说我们是好逸恶劳,贪图享乐才沿街卖笑的,还说出丈夫甘心情愿吃软饭的混账话来。哪个丈夫愿自己的女人任人凌辱,我们像没人管的狗,小豹子要吃要喝,老豹子要治病,蓉儿一个弱女子能怎样。老舍先生早就替我们说话了,“为我们的嘴,我们得受着一切的苦处,为这张嘴,我们得把其余一切的东西都卖了”,
  五
  刚才还在骂那些专家说我丈夫的混账话,可细细想来,在这园子里还真的有好几个丈夫带女人来趟这浑水的。有一对年轻的湖北夫妻,那男人猥琐,单腿不停的抖动,皱着眉头算计,打一手好牌。闲的无聊便和“鸡婆”们打情骂俏,他女人招待完客人顺便打合快餐,他便蹲在石凳上吃的狼吞虎咽、满头大汗。还有贵州一五十多岁的肥婆,硕大的屁股,风风火火,她老公也秃顶,墩墩实实,穿一双解放胶鞋,很少打牌,经常呆坐在角落里吸烟。再有就是那嗜赌如命的湖南“水货”,西装革履,中分头,可惜呲着上牙,破了相。他老婆厚唇,肿眼泡,肥乳,大臀,一副憨厚像,赚点钞票不够那“水货”输的。还有一对江西的“活宝”,丈夫黑黢瘦小,走路仰天,大摇大摆,嘴角叼根烟,脖子上挂个黄灿灿不知真假的大链子。妻子小眼,小嘴。妻子在长廊这边辛苦等客,那小丈夫却在湖边楼着别的女人调情。姐妹阿兰也是带着丈夫的,那男人吃的肥头大耳,像个佛爷,无论阿兰怎么训斥,他都笑眯眯不做一声。后来,我那位心仪的男人问我:“你丈夫有病没办法,那些男人怎么也不找点事做呢?”蓉儿摇头,无言以对。
  六
  我的第一单生意,啼笑皆非,竟是一位八十多岁当地的老爷爷,可见粤人喜嫖。胡乱的摸摸掐掐,一不小心,弄到痒腺了,笑的我前仰后合。老人家还当我活泼可爱呢。说与丈夫听,他摇头苦笑,如此喜剧开局,少了许多尴尬,他那点可怜的尊严也就顺坡下了台阶。老人家断断续续光顾了几年,每次都提心吊胆的怕有什么意外,年前着大红衣装,白运动鞋,步履珊珊来了一次后,再没有露面。
  刚入行,朦朦胧胧,好个辛苦。上午、下午、晚上都要到公园等候,有时几天没得一单生意。好容易盼来一个客人,又是一个醉醺醺的酒鬼,没完没了的纠缠。还要忍受无赖混混的骚扰,那个秃顶的老鬼更可恶,扬言“这园子水可深了去了,没钱别想在这里混”。老鬼霸占姐妹阿丽近半年,分文不给。他还常常猥亵那些擦鞋女。一段时间,老鬼觊觎多时,竟想染指我,好在丈夫豹子余威仍在,怒目相向,老鬼才怏怏作罢。后来他不知什么原因,在园子中消失了,年前见到过两次,两眼呆滞,憔悴不堪,向“水货”借了二十元饭钱。一次是他又向一老汉借五十元钱,那老汉情有不甘慢吞吞往外掏,老鬼像饿狼一把抢了过来,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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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下寨龙池   推荐:喻芷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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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下寨龙池:
一对苦命的鸳鸯,在风尘中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小说叙述东莞一段风尘生活和一段天不待见的爱情。在只剩下用青春过日子的时光里,还有什么可顾忌,爱的大胆,放的也壮烈。


古诗词主编   喻芷楚:
超走出大山只为寻找美好,然而现实之残酷往往超乎人想象,在污秽的大染缸挣扎,情于无奈,情出出自然,欣赏!


我来评论这本书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2

  • 黄尘刀客

    文集里只有一篇文章啊,有点空啊,小说很好看,盼望见到更多好作品。

    2014-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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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寨龙池

    欢迎作者的到来。我觉得,人称还是不要变换的好,转来转去,读着不舒服。

    2014-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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