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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问

作者:幽芫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2-05-17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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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闭的空间,昏暗的灯。刘平一身上下全是大红色的衣服成了屋子里最大的亮点。她依靠着椅子,头向后仰,阖着眼,她的双手被迫拷在椅子扶手上,双腿规规矩矩的并拢,这样的坐姿再配上审问室本就不明亮的灯光,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位被人抹了脖子的死人。
  张子健很佩服刘平现在的坐姿,因为依靠椅子头悬空向后仰的这个动作真的很累,而刘平从他进来开始就这样坐,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她还没有改变坐姿的意思,要不是刘平不时动一下的手,他真的会怀疑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张子健烦躁的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同样,三十分钟过去他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也可以说是刘平一句话也没有说。这种被人彻底无视的感觉十分不好受,让他感到焦躁。
  “刘平,你以为你什么也不说话就可以躲避法律的制裁了?”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刘平的注意,她身体由仰靠猛地向前顷,椅子随着她的动作不稳定的前后小幅度晃动一下,干枯的头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不算漂亮的弧度,落下来又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张子健这才观察到刘平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脸色发青,配上她穿的衣服倒真像是一只恶鬼。他不仅打了个寒颤。
  “我说了难道就有用吗。”
  让张子建惊奇的是,刘平的声音和她的外貌完全相反,听起来不能说是声如莺啼,也算得上悦耳动听,出奇的温柔。
  “有没有用另说,但是你不说是肯定没用。”
  这次刘平却没有在接话,又变回到原来的姿势。
  张子健有些恼意,实际上在这里自言自语三十分钟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刘平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谁知刘平却嗤笑:“你这工作也不怎么样。”
  张子健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他的双手使劲拍打了一下桌子,同时人也站起来,所坐的椅子被他起来的动作掀翻在地,发出砰的声响。他站在桌子后面,眼睛死瞪着刘平,胸腔剧烈起伏,双手握拳放于身侧,因为用力较大,手背乃至整个胳膊上都能看见突起的青筋。
  警察的素养让他无法对刘平真正动手,再气也只是放些不痛不痒的狠话,“刘平,请注意你的言辞!”
  刘平轻哼一声,毫不掩饰轻蔑的语气让他涨红了脸,“你......”
  话刚起头就被打断了。
  审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发出刺耳“吱——”的声音。出现在门口的中年男人国字脸浓眉大眼,身材高大,一身黑色运动装,外套的拉链不多不少被拉到锁骨处,脖子上挂着工作牌,右手拿着一个印有HelloKitty的粉色保温杯。男人扫了一下屋里的情景,反手关上门,又是刺耳“吱——”的一声。
  张子健胡乱摸了一把自己头发,忙把歪倒的椅子,有些歪斜的桌子扶正后,以军姿的姿势站在一旁,“老师......”
  男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把手里的Hellokitty粉色保温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张子健的身体紧绷的更加厉害。
  “刘女士你好,我叫吴铭昊,你可以叫我吴警官,是这次专案小组的组长。你的情况我们已经大致了解,只是还有一些细节需要确认。”
  吴铭昊一边说一边拉开最近的椅子坐下,张子健见状,身体松懈一下来,重新坐回自己刚才的椅子。
  一直没有怎么开口说话的刘平抬起头,看见了桌子上和审问室的氛围格格不入的粉色保温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不再依靠着椅子。好像只是突发奇想问了一句:“吴警官,我会判死刑吗?”
  不等吴铭昊回答又问:“你说他该死吗?”
  吴铭昊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右大拇指摩挲着左手的虎口处。
  刘平眼睛不再盯着桌子上Hellokitty粉色保温杯,低头看向自己被拷上的双手。
  “他该死。”刘平手朝上微微张开,恍惚间她看见自己的手上满是红色的液体,滑过她的手背,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到白色瓷板上。她的呼吸变粗,变快,身体有些颤抖,她的嘴角止不住的向上扬,却又想要把笑压下去,如此矛盾的后果就是给人呈现一种面部极其扭曲的状态。
  “他该死,该死!哈!”刘平并拢的双腿开始没有规律的剧烈抖动,双手死死地抓住椅子扶手,仰头靠在椅子上晃动着脑袋,像是实在忍不了哼哼地笑起来,最后又变成哈哈大笑。她甚至双脚蹬地身体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和椅子扶手相连的手铐让她跳的不算太高,又因为椅子和地面焊在一起而摔回椅子上。
  “哈!”刘平拍打椅子扶手,发出沉闷的声音,她的嘴里哼起了歌,歌声都带着浓烈的笑意,哼了没几句她又笑起来。
  昏暗的审问室,刘平穿着一身红衣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动弹。她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肆无忌惮,笑得眼泪口水都出来。整个审问室都回弹着她的笑声。
  吴铭昊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右手拇指摩挲左手虎口的频率加快了不少,张子健几次抓头,皱眉开口想要她停下又在看到吴铭昊时闭了嘴。
  “哈!”刘平手撑椅子扶手,身体向前倾至身体全部离开椅子,她全身打颤,灯光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亮,她舔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又是哼哼笑了两声,说:“你们说,肉去哪儿了?”
  吴铭昊摩挲虎口的右大拇指顿时停下,他上半身身体也向前倾,问:“去哪儿了?”声音轻的就好像是在收悄悄话一样。
  2
  刘平坐回椅子上,又是笑。吴铭昊保持着身体前倾姿势不动,旁边张子健只感觉自己嘴巴发干,咽了一口不存在的口水,下一秒就听见刘平有些羞涩地说:“吃了,都吃了。”说完又舔了一下自己嘴,又笑起来。
  吴铭昊恢复坐姿,依旧是板着脸,没有因为刘平的话有太大改变。
  刘平又回到最开始的姿势,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干了一件十分耗费体力的事情。笑的让眼泪充盈了她整个眼眶,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她眼里的泪变成繁星,眼泪一去,看见的繁星变成了头顶上孤零零的灯泡。
  呼吸渐渐平稳,她哼起了歌。
  “吃的是谁的肉?”张子健重复了一遍吴铭昊的话,抬手擦掉自己额头上的汗,虽然已经步入秋天但是天气依旧炎热。他内心有些不解,反问道:“难道不是她丈夫李杰的吗?”
  刘平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就是她把自己丈夫分尸装进了冰箱。报警的是李杰公司人员,刚开始只是报的失踪案,没想到是被杀害。李杰是一家国企的经理,忽然长时间不来公司,打电话也没人接,家里敲门邻居说好几天都没有看见他们一家人,怕真的出什么事就报了警。结果调查发现李杰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家。
  警察强行闯入李杰家门的那一天下午下了入秋以来第一场秋雨。那天天很暗,乌云黑压压的往下压让人有一种窒息感。房间里很黑,楼道声控灯照射进去的光照成了唯一的光亮来源。众人只看见一名上衣裤子都是红色的女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个一个娃娃,叫着安安。
  声控灯灭了,房间唯一的光源也不见了,重新沉寂于黑暗,只有一声一声的安安在黑暗中无比清晰。
  之后,警方在刘平家中冰箱找到了李杰,但是李杰的孩子李安却一直不见踪影。
  “她孩子不是失踪吗?因为孩子失踪所以刘平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精神恍惚之下把丈夫杀害。这不是已经推导出来了吗?”
  吴铭昊在前张子健紧跟其后,挠着自己的头百思不得其解。现在他们就在刘平家楼下等待电梯,打算对刘平邻居在做一次调查。
  “昨天尸检报告出来了,被放冰箱的是李杰没错,但是他的尸体除了被分尸其他没有大面积损伤。”
  “那老师,不会......”
  “一切都有可能。”
  “滴——”电梯到了,吴铭昊和张子健走了进去,张子谦抢先按下24楼。
  “我们这次再来调查一下他们家庭关系,他们肯定还有什么是直到但是没有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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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下寨龙池   精华:下寨龙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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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下寨龙池:
小说审讯部分精彩纷呈,细节满满,读来画面感极强。一个心理扭曲有点极端的女性形象跃然纸上。作者通过小说探讨的话题,揭露了人性的复杂,当个人无力改变,社会不能帮助弱者的时候,个人的抗争显得那么苍凉和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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