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里,总是隐约作痛
仿佛蚂蚁在撕咬,而且
不时地弥漫着沼泽的腥臭味道
不敢张大嘴吧,害怕污染了空气
偶尔的一口唾液,也是一滩腥红的血水
终于,不再忍受
坐在牙科的手术台前,口腔
开始变异,无外乎就是一个大洞
针管如箭矢射向了牙床,一半麻醉
一半清醒。钳子生硬地伸缩进来
一次次的撞击,又一回回的进出
身体上的某个所谓的硬件,孱弱地
零碎了几片。顽固的牙根儿据守着
几十年的领地,岿然不动
女医生的芊芊素手柔弱,我听到了她的喘息声
还有小声的嘀咕。硬件真硬
竟一时半会儿拒绝缴械投降。我大汗淋漓
恐惧从脚底升腾,到了额头
就是绷紧的神经也褶皱成桃核,深深浅浅
后来,换一把更大的钳子
双手用劲,那颗牙齿彻底沦陷了
偌大的窟窿塌瘪了左腮,脓水如溪流
托盘里的牙齿粘连着血迹,暗黑色的云
朦胧了我的视线。纱布塞进嘴里
堵塞着决堤的溪流。我不动
一种怅惘的冰水流遍了全身,我已冬眠
如虫,耳畔是呼啸着的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