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年,再几年就到了古稀之年。童年的牵绊,仿佛是寻觅生命之源必须逾越的一道坎。
我不知道,如何回头
能躲避情感脆弱、昏花晕眩的目光
它一旦搭上城区拆迁巷尾深处
便拆封了童年
咀嚼过一肚子“瓜菜代”的记忆
那时母亲,用贫穷,灾荒,心酸
和一锅苦涩的野菜
无法填饱一家子咕咕叫的饥饿
我一双呆滞的眼睛,竟象
大白天抽象的天空,空无一物
街头,有我和小伙伴们
久坐发热磨得溜光的石头台阶
我们很少打闹,菜色的脸上
早已没有了高声叫喊调皮的力气
我们腹中,瘪得象一个个
被掏空漏洞百出的水泥纸袋子
房檐上,偶尔飞来一只鸣叫的麻雀
路边新栽一棵护路树
或路过一辆冒着浓黒尾气的柴油车
都是我们难得一见的街头风景
我们尚在童年
竟象夕阳下的墙根老人一样
无力地靠着西山矮墙,面目
呆滞,麻木,难以找到
一瞬弥足珍贵的开心,微笑
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形容
那时腹中难忍的饥饿,目光绝望的痛苦
三年灾荒,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啊
我数过多少个夜晚的星星
就数过多少个刻骨铭心的饥饿
昏沉难耐的夏日
我打着被碎石子硌得生疼的赤脚
跋涉十几里地
到郊区采摘马齿笕
一直摘到夕阳垂落黄昏
我幼小的心灵
是一张脆弱的玻璃纸
包裹不住一个天真无瑕的童贞灵魂
童年的目光
忽闪着如梦的渴望,温饱,幸福
自由和生命的荣耀
2022.0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