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野夫《乡关何处》（外二首） ★读野夫《乡关何处》
肩一抹珞珈的斜阳
乡关远去
倦鸟归巢
掬不着的夕照，幽幽
描染地平线的影子
肩上晃悠着荆楚的余剩
金黄、空旷、邈远
印满忧伤。一瓢江湖
徒留他独自啜饮
歇脚何处
暮色比一壶茯茶还浓
这骤然崎岖了你的脚程
昨日，拂去家父坟头的担忧
执一盏心灯上路
待夜色燃尽
你的黎明已曝光于孤独的滩头
江上的母亲啊
喑哑的尘世
已不允我吟唱挽歌
瞎子阿哥，可知
行脚的稿纸
离泥土太远，一片空茫
你看不见
2021 09 06
★在被处决的地主庄园里莫言
九月的瑞安堡
人海汹涌。每粒
体液都散发着文艺气息
国父的怀表准点报时
隔壁老王的迎宾曲准时响起
——“妹妹你大胆的跟我走”
十点的阳光尚在晨昏中
一辆日产碧莲载着国产大文豪驶来
列阵迎宾的白杨脸色惨白
它们代人经受着檀香刑
女教师们丰乳肥臀
她们手执版本各异的文集静等男神的签字——
多年前，罪大恶极的堡主被处决
多年后，佣人的孙女曾孙女
被血色浇灌得花枝乱颤
可以肯定：大师的拥趸者
知识分子们并不关心
七十年前，那个被黜废的
“不学无术”的教育局长
被数百号腹藏机杼的“文胆”
再一次处以极刑
他，又死了一次
如今，蛙声蛰起的庄园
诺贝尔奖获得者踩着亡魂的脊梁游览
他题写“瑞安金雨”“乡村记忆”后
长喘了一口气
我注意到一張沐浴过斯德哥尔摩海风的脸
闪着“文化之乡”的疲倦
堡主的后裔涎着一脸幸运
孔孟之乡的来客无言以对
还好，王二（非亲非故）
收藏了这段难言的记忆
民勤之行，管谟业
失散多年的兄弟，此刻
躺在二亩园的逍遥椅上
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2021 09 08
★秋天，雷沃抢走了牛羊的草科
1
打草机在田野来回折返
喘着粗气
秸秆诱人旳草味淹没了羊圈和牛栏
牠们的失望漫过苍茫大地
溶入了粘稠的秋天
2
麦杆最先领刑
夏秋之交，麻雀、蚂蚱
在夜露里备孕
它们的爱情被碾轧得支离破碎
随着雷沃节节逼近
那些晚熟的青稞在流泪
曾经的暖巢被挟入不可测的深渊
3
之后是苜蓿
苏武山下，这些疯长的畜草
高过了金秋，它们
赖在阳光下伸腰、诱惑秋蝉
雷沃在沸腾的叶片前放慢了速度
而后剩下无边的断茬
听凭秋风拭干泪水
4
苞谷地暂时是安静的
这得益于缔造的丰硕金黄
这一刻，我想唱歌
这个季节，唯有它活在大野的深处
炫耀销魂的络腮胡子
一切不能幸免
在辽阔的河西走廊
牛羊颤巍巍的膘份
在以后很长的日子里
会为它做价值注解
5
内心脆弱的葵花杆
可能会是孤独的留守者
牛羊不屑一顾
它在等着与下一个季节交换信物
风吹过去，空的是大地的胴体
抖落的籽，潜伏某沟垄下
伺机掀翻履带
春天才会冒出来
察看伤情
6
茴香绵长的气味
会拖长秋天的尾巴
畜牲不放过这个馥郁的细节
我，从童年青年到中年
看它在杯中起舞，在沸水里尖叫
在饲养棚里留下投影
在雷沃锋利的刃口下成为殉道者
2021 09 10
审核编辑：玩月 精华：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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