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被高斯模糊，
亮点在挣扎时一败涂地。
活着的人是不定期的人质，
道德在春天就已经枯萎，
建筑的尊严连年亏损，
树木的人格随着皮肤快速松弛，
只有灰尘不知原处的罪孽，
在心脏的恩宠里，活蹦乱跳。
我坐在陈旧的窗前，
做生活的会计。摸爬滚打，
对各种潜规则滚瓜烂熟。
反刍了再反刍，情感的倒胃口
仅仅表明，消化垃圾的胃液不好。
赤裸的欲念，挂在嘴边招摇过市，
掩饰就是虚伪。不过，
春天仍可以让性别明晰，
让姓氏搅浑。身体的边缘，
拆除了封疆大吏，
互通有无是前进的哲学。
就像我热衷于霉变的记忆，
往事死去，账目死不瞑目。
时间是活生生的现实。
我不知道，过早的荒凉，
会不会比老了装嫩好一些？
春天，在尘埃漫天的思绪中晃动，
我在一块空白的石板上，
锻打星星的闪耀。

雨 事

但凡有点儿颜面的，
都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像满地的钟，
滴滴嗒嗒，
画着自己的圈套。

楼前被水泥锁住的一块玉，
闪烁着，躲避雨天
不该绽放的亮光。
春天，挪着小步子慢下来。

雨事缠绕着悬挂在树叶边缘的钟，
街道柔软地安静下来。
听琐碎的钟声，
小溪在体内流淌——
小溪在消化着公开在市面上的花瓣。

雨水的肉身穿街走巷，
脚印被时间的手指复印。
我把发芽的空洞，
关在怪圈的漩涡里，

而不愿指责
缔造漩涡的春雨。
她已经让拐杖不再乖张。
把花朵的孩子，
举过晦暗的头顶。

直不起腰

行道树总想掩饰，但无奈于
兵少将寡。
车辆在腰部穿梭，
行人在树与树的停顿处，
举着肉身的皮影，
颤巍巍地发酵。

门扉干涩时的眼泪，
是隔夜的酒。城市的肌肤荒芜，
没有野鸟们的蛋壳，
也没有晶亮的小火苗。
楼房患上了坐骨神经痛，

直不起腰——
和行道树一起趔趄。窗户上布满
血丝爬动的艰辛，
皮影戏置换成独幕剧。

灯凋谢了，火焰的余孽
抱着发酵的疼痛，侧身而卧。
呻吟，哀鸣，
车辆撞出了树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