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臭屁”,这是李先生早上一睁眼看到我的第一句话。
可能受了某种暗示,觉得爱情亲情友情都不能太好,过犹不及,不如保持些距离方能长久。于是我会刻意的去下评论说我俩并不好,但在字里行间却都是平和与温暖。
我俩性格爱好完全相反,生活中只要是我喜欢的一定是他不喜欢的,他不喜欢的恰是我的热爱。虽然如此,但对于事件、人物的看法却总是不谋而合的一致,我欣赏的人和事物这个性格偏淡的人也会微微点头,并会做出注解为什么我会喜欢。我做出一些别人看来很傻的事,他这里都是情有可原。我看不懂了,他会帮我做出分析,所有表象的背后本质永远没有变。有些道理分析了,会有豁然开朗之感,好像小时候电视图像模糊了,把天线扭一扭突然就清晰了,欢乐的拍手叫好。
所以,虽是中年夫妻,也依然常常在一起聊天,聊天的最佳时刻就是坐在车上的时候。那时,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他避不开我、我也避不开他。一回家他去了书房,忙着接电话看微信,在休息时还要解答一些医学问题。而这些对我来讲也正中下怀,我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社交圈,我忙着修身养性忙着嘻嘻哈哈,互不打扰就是最好的交流。
他喜欢沉默,轻易不表达自己的观点,但在家有些叨叨,特别是女儿那里,又比较大男子主义,结果是当他随着年龄的增长记忆力和反应下降的时候,我和女儿忍不住的笑,还是当着他的面,一边笑一边说:“咱们可不能这么不厚道呀。”他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我们说:“两个小臭屁。”
其实,一个人的沉默、坚强隐忍都是有原因的,我想讲一个小男孩的小故事,小男孩本人如果知道肯定是不同意,而故事的讲述者是舅妈。
那是一个七零年代的冬天,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江南的湿冷天气站在室外时没过几分钟就觉得手指都痛。那时候小男孩读小学,妈妈却走了,永远的离开了他和爸爸与弟弟。很多亲戚都忘了他哭的样子,唯舅妈记得一件事,记得一个情景,或许这个情景连男孩自己都忘了。
妈妈走后,必须要在家里静静的躺上几天,家里太小,在门口搭了个简易棚,并且安排了值班。家里穷,自然亲戚就少,虽然男孩年龄小,但他自己要求,便也被安排了进去,前半夜是他后半夜是舅舅。
后半夜是真的冷呀,舅舅时不时的喝点热水,跺跺脚,转身发现男孩没睡几小时又下来了,一言不发的静静的坐到了舅舅身边。后半夜的风也很大,不时的拍打着白的有点暗沉的塑料棚布,发出咘咘声,本来不响的声音此时听来却是特别的清晰和刺耳。可是男孩似乎听不到,眼睛直直的看着妈妈,一动也不动,但是泪水却布满了眼眶。
听到这里,我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于是心中暗暗决定:此生一定给他创造一个温暖平和踏实的家,一个他遇事了就想回家的家。也庆幸,虽然相差六年,但我生时他还未老,我们还可以一起走很久。
一起走的时候,我想说,可否陪我出去玩玩呀,为什么那么多好玩好吃的你都视而不见呢。说你不见啊,又冤枉你了。第三次去故宫,是你陪我和女儿去的,从没去过故宫的人并在没有导游的情况下,你竟然如数家珍地说出了很多故宫的典故,说那面墙和这个石刻的故事。为什么你知道的那么多,却总是保持沉默。我当然知道今生你已经给了我最大的自由,我喜欢去哪就去哪,从不拿琐事来烦我,受了挫折也是沉默不语,让我误以为天下皆是阳春白雪,于是我变成了啥事也不懂的小臭屁。
相遇是缘,在适合的季节相遇是上天愿意给这个分。
那么,23周年快乐,幸好,我生君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