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请携我一起远游
-——给张无忌

那年你和南方的锦葵一起长身体
我对你有层出不穷的小念头
竹笋一样从地下冒出来
多想你是回音谷啊
我喊一嗓子那些从前的好时光就回来了
你看我活成了大树
我只想一个雏鸟一样的小爱人，轻轻把头靠过来
多鲁莽啊！清晨我采摘一颗红樱桃
却不小心惊动了她头上的露水

打开一个月亮的缺口
满天的星光就露出来
大面积的春天覆盖下来
我们只是其中细节的小草
蝴蝶说：因为这个世界太枯燥了
所以绿叶绿的更有道理了

醉客在天涯
——给赵敏

这是雪的轻歌曼舞
或者也可以说，是你佩戴着银镯子，出没于闹市
满山的落叶发出鸟鸣般的尖叫
长江入海口正为我打开肺腑
蝴蝶花闭合时，目光很容易就被萤火虫点燃
我脱下漆黑的旧衣
换上白雪的外套
窗外敏感的鸟群都飞走了，至少我的忧伤是美貌的
像“敢于在雨天弄脏裙裾的少女”
你说长江水不止一次逼近喉咙
我想我的嘴唇也可能是
火烈鸟燃烧过后仅余的
两瓣灰烬

素手红裳
——给周芷若

“与其倾听明月的心跳，不如看他骑马归来”
干涸的江河，很快就有雨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白芷和杜若话语不多
但可以弥补生活的裂缝
淡扫蛾眉的时刻也不多
生活是一杯越沏越淡的茶

很快夜色的脚趾就将踩疼黄昏的边疆
一朵初开的小花和春风完成了初吻
而离枝的花朵就像熄灭的火焰
我说风是从海上来的
你说等雨停了，桃花的梦境就会醒来

花香是花朵打开自己的唯一出口
时光可能发生一些霉变
我伸出的十根手指长满新鲜的蘑菇
眼泪找不到眼睛
江湖里的鱼四目相对，彼此相忘

一只黑鸽子在一群白鸽子中间散步
我要像紫花地丁一样藏起你的脚印
阳光明媚
那只最黑暗的始终在拒绝我的靠近

风尘之色
——给殷离

边城多么小啊！即便两个人天天见面，殷殷离别
也只是从蜂巢走向蚁巢
我嚼了那么多绿箭
我的诗歌才能始终保持口气清新
云彩已经低到眉梢了
我不确定这场下在纸上的潮湿
是否影响了一只夜莺的睡眠

十一月了，我的北方将进入一场
漫长的对寒冷的描述中
接下来雪将要安排我们的日常生活
阳光是必不可少的，蛛丝暗结
蝴蝶的绿翅膀深入梦境
一个人的生涯轻如花容月貌
只有你仍在我的黑白素描中
反复着色

无俗念
——给小昭

收割的人自我眼里搬出麦子，赶走麻雀
禅院的钟声惊醒了一地皈依的黄叶
三百年了，小沙弥还在专心致志的念经
偶尔伸一伸跪得发麻的膝盖
指尖微凉 ，却因为有了院子里金黄色的两个人
夕阳在这一刻把自己晒得暖暖的

神秘的白花蛇举起了可疑的鞭子
腰肢柔软的水草却一生不想上岸
四季里你扎紧篱笆
试图把风雨拒之门外
江南塞北在我们目光里磨损了
又或者是我们自折锋芒
吞下了生锈的磨刀水

体内那枚尖酸的老月亮
偷偷咬疼自己，厚薄盈亏
人生尚不够圆满
秋雨便沛然而至
快意风，忘忧草
与其活成陆陆续续离开枝头的树叶
不如小鸟在枝头梳理各自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