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风皖韵】徽州瓜事一二三

作者:韵无声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1-09-10   阅读:

  
  时间来到九月,一层层雨落后,天气凉爽些了。秋老虎还在散发着余热,在皖西南天柱山下,有一个物种正以其勃勃的姿态开始迎接四方朋友了。
  在徽州起伏的土地之间,远远地,可以看到一排排架子耸立着,这些架子有点类似搭葡萄棚时用的器具。绿色的藤蔓向前向上伸展着,枝叶间总也能漏些光与影的斑驳之景。一个个圆咕隆咚的“西瓜”垂挂着,颜色却黄彤彤的。
  “西瓜”生长的模样让我想起葫芦,成熟后的葫芦也是悬吊着。但是用刀切开后,不见甜腻可口的汁水和红瓤。它的瓜瓤是白色的,上面嵌着星星点点的籽。它不是西瓜,学名叫瓜蒌,皮、籽、根都可入药。
  有意思的是,瓜蒌在《经》之《豳风·东山》篇章里有句记载,“果臝之实,亦施于宇。”说的是周公带领兵卒东征行经豳地(今陕西彬县)所见。中华书局版本中说“果臝”就是瓜蒌,蔓生葫芦科植物。如此,这一句至少说明在3000多年前,北方也大量生长着此类植物,生命力旺盛,却无人知晓它的药用价值。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在淮北则为枳,道理上也说得通。
  瓜蒌籽和寻常的瓜子不同,我第一次对它产生兴趣源于霞姐,以至于每每念叨起这道美味小食,就会不由自主想起她。
  霞姐是安徽安庆人,公司同事都叫她霞婶,唯独她让我叫她姐,她说这样亲近。我刚毕业入职那天,公司开员工大会,办公室里都没人。只有保洁员正拖地。她看我一个人,就一边干活一边和我说话,陪我度过了手足无措的几个小时。
  次日,我走进办公室,一眼就看到我桌上放着几包零食。霞姐说,那是她家乡的土特产,特地拿来给我吃,还说谢谢我。我很诧异,我觉得最应该感谢的是她。她说其实公司的人平日都不跟她说话,瞧不起她一个农村来的保洁员,只有我不嫌弃,愿意跟她说话。
  我解释说可能是因为同事们忙,无暇顾及。霞姐没做声,默默帮我拆开包装,在我手心里倒出来一小把,让我尝尝。我注意到应该是瓜子,颜色是棕色的,比西瓜子略小。我捏起一颗放在嘴里,唇齿之间感觉到壳比南瓜子的壳还要软,稍不留神,就给咬碎了。霞姐见状,叫我收拾好回家慢慢吃,不然就吃不到它的精华了。
  不久,霞姐因为家中小孩读书需要人照顾回了老家。过去的一段时间,我常常凭借着最初的印象搜索它的出处,直到这次着意写这篇文才识得其真的“面目”,让我与往事再度重逢。这一晃多年过去,我再也没能与她见面,也没再能吃到这种稀罕的“瓜子”,如今得知它的名字,也是让人高兴的事,如同见了旧时光般,心情愉悦了。
  生活有时趣味得很,一旦某段记忆被打开了,仿佛通往过往的时间隧道也瞬间开启了,所有的人和事都可以那般巧合地糅合一起。心理学上说不是因为巧合,而是因为一直在关注所导致的。好吧,我承认。
  前几日,抚州的一个朋友发微信说起十年前我的抚州之行,他言语间透出遗憾,没能带我去张恨水的黎川故居瞧瞧。我竟哑然失笑,这个民国著名老报人,著述3000多万字的通俗小说家对于我来说一点不陌生。高中时候,我家就有几册《春明外史》,因为好奇,我断断续续地读完了,也因为少不经事,读完当然也是懵懂。大学中国新闻史教材里也有他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也是我除路遥、史铁生以外最喜欢的中国作家之一。
  张恨水在黎川待了差不多两年,就随父亲搬到了安庆潜山县,境内的天柱山曾被汉武帝封以“南岳”之称。他在这里写下第一首,第一部长篇小说,直到他获悉第一次娶妻的全部真相,追求才子佳人式爱情婚姻的张恨水连夜搬到“老书房”,终日苦读以此排遣心中的郁闷与难堪,待到他终于找到一生的知己爱人周南,却未能与之厮守到白头,而空留遗恨。或许正是情感路上的坎坷成就了他描摹笔下男女真情实意的全部寄托;又兴许是我骨子里漂泊的个性,让我更钟情于张恨水情感世界里所表达的家国情怀,喜欢他清淡细腻的笔触。
  张恨水的笔名都打上了故土深重的烙印,他常署名天柱山下人、潜山张恨水、我亦潜山人等写作。身虽在京城,仍写下了灼灼思乡之情,“屈指卅年,在潜山度春节。潜山,不仅是潜山,还属潜山四围,大概都是一样。不过年月已远,山河又新,此种春节,当然变化多矣。诗以志之。”
  写到这里,隐约记起霞姐说过张恨水就是她老家那块的人,那儿也有张恨水的故居。我忽然觉得世界很小,心中豁然,十几年联系不上的人一下子有了寻觅踪迹的线索。感恩的心意是应该表达给徽州天柱山下的美味瓜蒌籽,还是路人皆知的张恨水先生呢。

  
  审核编辑:晴茜绮梦   精华:冰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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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编辑   晴茜绮梦:
与瓜事有关的一二三,作者巧妙的引开思绪,通往时间隧道瞬间开启,所有的人和事毫无违和感的地糅合一起。原来曾经经历或者感知的人或者事,不论经过多少年,依然留驻于心!


我来评论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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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20

  • 金刚

    秋老虎还在散发着余热,在皖西南天柱山下,有一个物种正以其勃勃的姿态开始迎接四方朋友了诱惑读者读下去

    2021-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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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冰斯语

    读了这篇文章,立马查找了有关瓜蒌的资料

    2021-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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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简竹

    2021-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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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帘外落花

    结尾很美,把丝丝缕缕都美好起来

    2021-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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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欧阳梦儿

    由一种瓜说起,丝丝缕缕,显然都关情。

    2021-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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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沁芳闸

    作者写友情,张恨水的爱情都是明线,实际是写的徽风皖韵,安徽的人,安徽的土特产,安徽的人文。好人呆的地方一定是好山好水。

    2021-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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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韵无声

      @沁芳闸  是哒,芳芳,你所说戳中我写此文的意义。解读得很到位,献

      2021-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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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沁芳闸

    瓜蒌的子俗称吊瓜子,很香,我可喜欢吃了。作者的眼里,世间是平等的,所以跟保洁员阿姨霞姐关系挺好的。又重感情,所以多年以后想起时会发现从来没有忘记。

    2021-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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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韵无声

      @沁芳闸  嗯,瓜蒌又称吊瓜,瓜蒌籽好吃,就吃了那一次。现在好了,我知道它名字了,上网上买去。

      2021-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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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晴茜绮梦

    徽州天柱山和石家庄天桂山就差一个字

    2021-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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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晴茜绮梦

    “我忽然觉得世界很小,心中豁然,十几年联系不上的人一下子有了寻觅踪迹的线索。感恩的心意是应该表达给徽州天柱山下的美味瓜蒌籽,还是路人皆知的张恨水先生呢。!”[强]世界很小,所有的遇见都已经铭刻于心!

    2021-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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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韵无声

      @晴茜绮梦  辛苦编审了,晴天美女。
      瓜事不是西瓜的“瓜”哦,瓜蒌不是西瓜,属于葫芦族。瓜事其实写的本意到延伸意,诸如此类种种。

      2021-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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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晴茜绮梦

      @韵无声  着急出门,竟然跑题

      2021-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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