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单纯的女人,还是让她选择单纯的生活吧!那才是她的幸福。”文丰说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陈仕裕听了这话,坐回文丰对面,两肘撑在桌面上,上身前倾眼睛直视他。文丰抬头看他,闻到了他手上幽幽的花香,眼神坚定并不回避。
对峙了足有两分钟,陈仕裕端起茶杯,低眉吹开漂浮的茶叶说:“艺术的真实,只存在于作品里,我了解了。《陷落》剧本完全是虚构的,你同意吗?”
“我同意。我也了解了,规则,是生存之道。”文丰郑重回答。
“你很有才华。选择单纯,才不会太累。”陈仕裕满意文丰的回答,“我会指示导演把你的报酬再增加半成。”
“承蒙您的好意,心领了。我们还是按合同办吧。”文丰不失礼貌地拒绝。
“也好,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陈仕裕嘴角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鄙夷。
文丰站起来握手告别,陈仕裕指着窗台说:“哦……对了,下午你去片场,把女主角房间里的那瓶红玫瑰换成这瓶白玫瑰。”
不久,影片《当爱情来临》顺利上映。陈仕裕很有眼力,他选定的这个影片创造了产出投入比当年最高记录。而那部《陷落》,就此湮没于他喷吐的烟雾中了。
情人节,晴,川西一小镇古书院。
雨后的早晨,晴空万里,景物如洗。文丰又回到故乡小镇的书院。
看见单芃正在书库接待文物局的来客,文丰信步走进单芃的办公室坐等,把一大捧花哨包装的东西放在桌案上,随意拿起一份报纸坐下来读,娱乐版上的一条消息引起他的注意:“一线影星唐贞观与陈姓富商在香港购物被拍照,疑似二人拍拖。”一旁有二人在街头带墨镜牵手的照片,以及唐贞观的剧照。
陈仕裕会是小唐的贵人吗?文丰想着,无意中发现照片中牵手陈仕裕的小唐臂弯里夹着一束白玫瑰。
唐贞观去拍摄宫廷电视剧前,心情沉重地向文丰提出分手,她痛哭流涕地诉说着爸妈的反对意见。事发突然,文丰好久才使自己缓过神来,他默默地表示理解,此刻他有点怪怪的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丫头的肩上承载着她父母,甚至他们的前辈艺人的期望。二十三四岁正是发展事业的大好年华,何况她有那么好的基础和起步。正如之前文丰对陈仕裕说的,小唐背负的希冀太过沉重,压得她不得不让个人的一切都要为她的演艺生涯让路。
门外传来轻捷的脚步声,单芃小声哼着歌儿进来。看见文丰她高兴地说:“我看了你的《当爱情来临》。”
“当爱情来临,不负皇天不负卿。”他一语双关,打开那个花哨的包装,捧出一大束洁白的玫瑰走向她。
白玫瑰在他手里仿佛让这间阴冷的小屋亮堂起来了。她惊喜得两眼放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白玫瑰?”
“因为它纯洁、安详。”他注视着她的脸。
“这是情人节礼物,我们是情人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是,我要娶你!”他庄重地说,语调平稳但不容置疑,缓缓跪下右膝,双手举起玫瑰。
“我……我哪里配得上你?”单芃手足无措,眼睛红了,鼻子发酸。
“你是稀世之宝。”文丰诚挚地说。
“我……有那么好吗?”单芃的声音颤抖,不再回避他的目光。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吗?”文丰深情地问。
“不知道。”接过玫瑰时,她已经泪眼迷濛了。她心里暗暗感谢父亲弥留之际指引她来到这里,结识了文丰。
“所以,你是稀世之宝啊!”他站起来,揽住她的肩。
她低头顺从地靠进他的怀里,洁白的花束照亮她飞红的两颊和婆娑的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