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的路径与梦

作者:二哥哥    授权级别:B    精华文章    2021-09-05   阅读:

  
  喝干这杯酒。接着说一些话。然后,在东沙河畔分手。你们仨驾车向南驶去,我们仨沿着河畔向北走。街灯已经熄了,月光也没有凑过来,于是看不见河水的姿态了。
  到桥头了,王一的家在向右拐过去的那边。站在那里,我们又说了一会话。然后,挥挥手,就在桥头分别了。王一的身影很快被黑暗裹挟了,三哥带着我,电动车沿着河畔向北继续行驶。
  叫做金三角的酒馆在身后越来越远。这是我们第一次在这里喝酒,饭菜还不错。做为招牌菜的那条鱼,口感鲜嫩,回味悠长。我们猜测鱼是蒸制的。伙计推辞说不知道,想必很麻烦。功彬兄家的嫂子就说了:其实,这道鱼的制作一点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毫无技术含量。因为它不是蒸熟的,而是焖熟的。
  焖制的鱼很好吃,老板很热情,中途加送了一份果盘,是用鲜活的草莓和嫩白的无花果拼成,浇了一些汤汁。汤汁里是有熟悉的味道,可我没有想起那是什么。
  上次我们一起喝酒是在四月初的第一个周末。那天,三哥说:“穿过大半个城市,去喝一场酒“。三哥大声说的话,被风吹跑了。他说话的时候,我们正在穿过铁路,电动车在铁轨上颠簸着驶过。然后,继续前行。三哥把车开得飞快,风吹鼓了他的衣服,抓乱了我的头发。我不得不揪紧他的衣襟,拍拍他的背,提醒他注意安全。
  风是临近中午的时候刮起来的。那时候三哥骑着电动车从北马路的桥墩那里出发,经过香港街到解放北路,接上等候在那里的我。然后,拐过三角花园,一直向西行驶。穿过了君山路,青檀路,华山路,我们从西沙河畔从静静地掠过。然后经过鲁南水城,继续向前。这些地名都是我慢慢熟悉的,偶尔在做一些工作记录的时候,它们作为文字出现在我的笔下。实际上,我也时常走过这些地方,只是在需要准确记忆的时候,却总是模糊了具体的方位。现在,我从流水一样掠过视线的橱窗或者是站牌上看着这些名字闪过。我知道自己真切地路过这里了。
  喝着酒的时候,小程说尚未看见桃花开,春天却要走远了。我就忽然想起洛阳的牡丹了,那里的牡丹应该开的正好吧。因为,几天前,三哥和我在洛阳,许多的人们在路上,赶着到那里来,他们说牡丹将要盛大的开放了。而我们要离开了。
  穿过大半个城市去喝的那场酒。三哥喝的有些多了,他带着我摇摇晃晃地在路上,我不得不揪着他的衣襟,环抱着他的腰杆,试图指引他的车把。王一的车一直游走在左右,随着方向的改变,始终保证三哥的靠在路边行驶。
  王一说:在更年轻的时候,也许饿着肚子,迎着寒风。他也会选择骑着老旧的自行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只为能和一个相投的人说半小时的话。现在或者再老些的时候,他依然会为了这样的说话,在路上跑。
  那天,风吹散了很多话。王一说的这段话,风没有舍得吹跑它。
  此刻,沿着河畔一直向北去的地方,有一家叫做满家鸭煲的酒馆。那时,我们时常在那里喝酒,在没有灯光的河畔旁彼此挥手分开。很久不去满家了。因为,小程和功彬兄搬到城的西南了。他们在那里有了可以仰望着天空的房子,可以耕耘的一小块田野,还有长长的阳台,可以种花养草,可以烧烤唱歌。
  现在,他们仨到家了吧。他们会看看植物,摸摸它们的叶子,想想它们未来的样子,多么好。也如他们此刻望见的夜空,一定很美,很深邃。
  喝过酒的这个早晨,我茫然地醒来,傻傻地发呆。什么东西丢了呢?
  你要扛着你的盆到哪里去?三哥问我这句话的时候,正在冲一碗鸡蛋茶。他把冰箱里最后一个鸡蛋打开倒在碗里,用刚烧开的水冲进去。然后加一些盐和香油。简单的早茶,三哥很用心地做。
  坐在床沿,我仍然在茫然地回忆:我在这里,可是我的盆到哪里去了?于是,我努力地回忆,然后给三哥讲述:我最后看见盆的时候,它在一辆破旧的白色货车上,货车在草地上。草地在戈壁滩的边缘地带,而我在远处的山头看着草地,看见车带着盆走远了。
  盆是铁皮焊接的,椭圆型。有一人高,更像是一个浴盆。我看见盆消失的时候,还看见银色的盆体反射过来的一缕光。我认真地描述着,试图清晰地告诉三哥那个盆有多神气。当然我隐藏了一个重点,真相是:我最后看见盆的时候,盆已被碾坏了。它如烟盒里的一张锡纸那般成了一片邹巴巴的铁皮。
  当然,我是看见了那缕光的,因为盆是崭新的,锃亮的。而我坐在山头上,阳光正好暖暖地穿过我的身体,照射到远处的草地上。
  可是,我为什么在山头呢?于是,回到了叙述的原点。因为我扛着那个硕大的盆游走,经过了热闹的街市,有人问我扛着盆去做什么。我说我要到河对面的乡村去,这个盆是我的船,它要带我去渡河。
  发现这是一个荒诞的情境。于是我住嘴了。可是三哥还在问:你的盆为什么丢了呢?是啊,我的盆为什么丢了呢?于是,我闭上眼睛回想:看见一个矮小的女人扛着一个硕大的盆行走,她右边的肩膀隐藏在凹进去的盆体里,左手抓扶着是盆沿,崭新的盆如她的半个身体,闪耀的银色又如一件盔甲。且慢,你会说这是一件让人诧异的事,可是如果说这样的情景是在梦里,是不是就觉得正常了呢。
  是的,这是一个梦。三哥在做一碗鸡蛋茶的时候,我在懵懂中尚未彻底地醒来,所以难得地记住了这样一个荒诞的情节。三哥说我是一个被梦追赶的人。对于我日日做梦,醒来却茫然不知梦里去了何方。偶尔我会极力追忆一些梦,可是,梦从来不等我。
  为什么要记住一些梦呢?为什么要执意地去寻找梦境呢?其实,梦与我们的遇见,多像一场去赶赴的酒约。在那里,遇见你或者他,说,或着不说话。都是冥冥中必然的遇见,只不过在那一刻,偶然的存在了。幸好,有梦。
  
  审核编辑:晴茜绮梦   精华:韵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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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编辑   晴茜绮梦:
白描手法运用自如,突出了画面感!冥冥之中遇见其然而必然!


我来评论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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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9

  • 鴳雀


    先献三朵花,接着说一些话。我读了两遍,读出一个三哥哥,三哥哥驮着二哥哥在东沙河畔走,一直朝北走。找见北了,盆却不见了。有方向,有梦想,二哥哥活得真倜傥。《身边的江湖》柴静的序里也有酒,也豪爽,荒村野街吹箫泪湿衣裳。二哥哥的文章怎么让我想起身边的江湖?
    题外话,二哥哥的文章是为难散文编辑部的小姐姐,好比电话局的小姐们都昏过去啦!(马特维也夫语)

    2021-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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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韵无声

      @鴳雀  我最喜欢二哥哥的文风了,从她发第一篇,我就是她的粉丝了

      2021-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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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二哥哥

      @鴳雀  接过鴳雀老师的花花再说一句话,鴳雀老师的懂得是最好的激励。还有好多话慢慢地说……

      2021-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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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二哥哥

      @韵无声  最稀罕的韵老师,二哥哥迎上前

      2021-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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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韵无声

    琐碎小事,与家人相关,与朋友相关,与梦相关,与一些深深的怀念相关。淡淡的笔墨,娓娓的叙说,浓浓的情像一朵花开了。

    2021-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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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二哥哥

      @韵无声  也许生活里的琐碎喂养了文字,成了血脉,生命里的爱恋或者悲情哎,唯有记录,才能留下并呈现吧。

      2021-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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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韵无声

      @二哥哥  嗯

      2021-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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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晴茜绮梦

    冥冥之中其然而必然,遇见!若有缘

    2021-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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