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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中的剑花

作者:包公315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21-08-06   阅读:

  
  
  我曾经相当纠结,为“烟雨”这个词,而大费周章。我幼稚地以为“烟雨”就是烟的样子像雨,或者烟和雨。于是我的脑海里常因此浮出这样的画面:在朦朦的细雨里,在山之隅,丛林深处,腾起袅袅炊烟。抑或是,在夏日的乡村,为驱赶蚊蝇,而点起的芦棒或者稻草。这样的定势最终被“烟雨江南”这个颇有意的名字打破。
  
  第一次与之近距离接触,始于古龙的小说《剑花烟雨江南》,而从脑海里推出的最初的画面,便是一个人桀骜的背影,一把残破的孤独的剑,还有绵延不断细雨。甚至还会臆想他的别一只闲置的手应该也得做点什么,比如捏着一片落叶,或者手执一壶酒。而他更应该就在长江的渡口,有一艘船,缆绳系在岸边的树桩上。没有送别的人群,也没有可以栖息的长亭短亭。
  
  如果你此时给他一个长镜头,你还应该注意他的衣袂,临风飘飘。而他的身影在如烟的细雨里,淡成一抹剪影,如一朵莲花在荡漾的水面下,摇曳不定。或许还会有幽幽的琴声如泣如诉,欲送还留。那么作为镜头前的主角,此刻应该做些什么呢?在古龙的笔下,他应该如匹狼,孤独而坚毅,他不会回头,而是直接走向船头,也许他会咬着牙,甚至有一滴泪不经意地滑落。而在金庸的笔下,他则应该是不羁的落拓的甚至带着小抒情的浪子。他会拿起一柄箫,那一刻山河为之陶醉。
  
  可惜,他是在我的笔下,他就是一个人,一排脚印,一艘船,他的梦里,只有江湖,只有江南。
  
  就这样,他在江南一待就是四年。并在四年后搭着更破的船,握着更锈的剑,载着一身风霜,黯然归来。曾经的过往,被打包封存,不忍也不愿再触及那段记忆。更未想过,还会回到江南,再一次站在江南的烟雨中。
  
  归隐的日子,平淡而乏味,少不了柴米油盐酱醋,少不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当然他还会娶妻生子,偶尔喝些老酒,偶尔也在醉酒的时候,零星地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像故事,又不像故事。偶尔也会在夜阑人静时分,偷偷地取出锈剑,抚了又抚。在他的眼里,这柄如落叶般无用的剑,却像情人,像知己,或像子女。而他,又常常在梦中惊醒,为什么会惊醒?还有什么事隐藏在他的内心深处,而以噩梦的形式,不断搅扰他的清梦呢?
  
  “平淡未必不好。”他对自己说。儿子像翩舞的蝴蝶,他望着他童稚的烂漫,偶尔会露出会心的笑,甚至兴致高的时候,还会把儿子抱在膝盖上,耐心地讲着儿子听不懂的故事。而妻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在树荫下静静地纺着纱。渐渐他已习惯这样的生活,淡忘了那把锈剑,也不再午夜惊醒。他渐渐成了别人眼中的阿三,或者是路人甲。
  
  然则谁也不能预见未来,想象中的情节,很可能在下一秒,就被彻底打破。
  
  就在某日夜深时分,月色还是如同往日,清辉不偏不倚地洒落在窗前。而他却未能安然入梦,一阵细碎的足音打破夜的宁静。他攸然而醒,翻身而起,迅速从床下极隐蔽的角落取出那柄锈剑,蹑脚而出,轻声地开门并再小心地关上。然后他蹭地一声串上屋顶。是时,明月更圆更满,桂树在屋檐旁正开着一树的桂花,而他视线却盯着月光深处的一个身影,白衣飘飘。她迎向他的目光,轻声说:“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叹口气,摇了摇头:“你终于还是来了!”她缓缓地向他走来,如枚轻盈的燕子。镜头在瞬间拉近:她有着精致得令人惊异的美丽。此刻,她微启着双唇:“江南在等你,别忘记你心中的烟雨。”
  
  接下来,他在门前的水井边磨了一夜的剑,一直磨到公鸡报晓,旭日东升。当第一缕阳光转到井前,转到那柄剑上。刺目的光芒立刻点燃了一树的桂花,也惊醒了屋内的妻子。她披上衣服揉着睡眼从屋内急步走出来,在他的身后站住。他没有回头。她久久地盯着他的后背,最后轻声说了一句:“你要走?”还未说完,泪水便已无声地从她的眼角滑落。他依然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地举起那柄剑,仔细地擦试着。过了良久,他才嘟噜一句“是,”他转一下头,“马上就走。很快就会回来!”他叹息着,站起身,从女人的身边经过,径直向屋内走去。
  
  女人跟着他回到屋内。只见他轻声走到床前,俯下身子贴近儿子熟睡中如苹果般红扑扑的脸。一双眼睛饱含柔情,如一团轻柔的云絮,如一阵绵绵的细雨。儿子脸上漾起一汪浅浅的笑靥,嘴巴咕咙一下,又转头睡去。他的眉头轻皱了下,眼睫毛微微地颤动。扭头时陡地瞥见女人站在身后,身子顿时凝滞起来,他轻叹一声低头蹑足从床边走了出来。
  
  女人再次打破沉默:“吃过中饭再走,好么?”目光近乎哀求。他望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虽已秋天,仍很燥热,桂树上传来持续不断的蝉鸣,远处牧牛的号子声时断时续。屋内女人正忙着为他收拾行李,而屋外儿子则围着他的脖子,闹着也要去江南。他无限怜爱地抚着儿子的头,只是摇头。
  
  日已偏西,霞光在天空浓浓一抹,便殷红了一片。他紧紧握着剑柄,顶着江风,立在船头,向江南岸的方向,推出迷茫空洞的视线。船缓行着,在奔涌的江水里,时起时伏。
  
  日终落西山,暮色铺天盖地,苍茫的洪流中响彻浪涛的咆哮。乱石垒砌的岸边,在迷朦的轻烟里,时浓时淡。南来北往的人群,在岸边投下匆匆的身影。他拖着慵懒的脚步,随着人流挤出港口。“娘稀匹,哎唷,你踩到我了!”“是你往我这儿靠!哎唷!”他从两个扭在一起的人身旁走过。没有停留,更没有侧目,他只是默默地走着,远离喧嚣,远离那些人间的闹剧。
  
  一轮月色已从东逝的水尽头,浮了上来。江阴港的官道已在眼前。他仰头看了看被月色染白的浮云,叹息了一声。转首见一人着白衣,骑一马牵一马,立于官道边。马上人冲他点头示意。他摆摆手,径直走向前去,一跃上马。两人相视一笑后打马而去。
  
  风雨楼是江阴第一楼,据传该楼始建于宋,蒙古南下时,被战火毁于一旦。后在明初由陈姓富商,在原址依原貌建成。这里的酒是贵州专供,绛香型汾酒,酒香四溢,味醇韵远。这里的菜更是一绝,属于杭帮系,精致而富有风味。江南大侠风林、湖北女侠叶知秋及江南诸多知名人士在此设宴为他接风。他就是昔年横行江南的剑客随风!
  
  风林将杯中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豪声说:“随风,你能回来,我真是太高兴了!来干!”说着又端起酒壶斟满酒拉着随风喝酒。叶知秋和林阳光,则就着某个话题谈得正欢。那边厢钵水则和密码就一首的出处,争论不休。随风站起来,双手前伸示意后仰头一饮而尽,他拍了拍风林那宽阔的肩膀后,默默坐下。是时窗外送来琵琶声,时断时续,清丽淒婉的歌声如泣如呜。
  
  写到这里,我突然很想停笔,出于对腥风血雨的厌倦,或是对某种尔虞我诈的排斥。这时长镜头推出一组泛黄的映像:一座如园林般精致幽雅的宅院里,尸体横生,血流遍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正抱着随风的腿哭诉着求饶:“大侠,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求求你!”他努力抬着被恐惧占据的脸,本来应该烂漫的年龄,却已布满了沧桑。随风将视线推向远方,握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叶间语跃将过来,向随风略一示意后,刀锋横着一挥,空中便闪过一片血花。“不!”随风嘴唇剧烈地抖动着,眼睁睁地看成着这幼小的生命,如一朵萎谢的烟火,瞬间零落。“这就是江湖!”叶而语将刀尖的血滴轻轻弹去。“这就是江湖…”随风机械地重复着。
  
  “小心!”随着一声尖叫,随风转首间便看到一朵红云飘来,而其身后紧随而来的是——“漫天花雨”,蜀中唐门独门杀着。两声尖叫随之弥漫在空气中,落入怀中的却不是暗器,而是身穿紧身红衣,溅着血花的身体,仍然柔软而温暖,而那对本清澈的明眸却已渐渐褪去光彩。与此同时,同样中了暗器的叶而语奋尽最后的力气把刀掷向暗器飞来的方向!在厉风中,叶而语,那个偷袭的人,一起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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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闲言碎语   推荐:闲言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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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闲言碎语:
如果我们可以操控笔下之人的悲欢,那么我们又在谁的笔下被定格了生死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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