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也|《天下凉州》第40章:少而淫佚,张骏奸乱邑里

《天下凉州》卷八:张茂时代(4)

作者:相也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21-07-12   阅读:

  
  
  为应付边患,张茂经人推荐,调来了一位军事高参:陈珍。
  陈珍是关中人,在长安时,就以智勇双全而闻名,特别是在与汉赵刘曜的征战中,摸透了匈奴汉赵的军情与脾性。西晋灭亡后,陈珍悲伤过度,解甲归田,种地养家,闭门不出。张茂深感身边无将,经人谏言,就遣使者去请陈珍。陈珍见凉州来人请他出山,自然高兴,答应来凉州,辅佐张茂。就重新翻出他那身好久没穿的铠甲,擦拭一新,准备赴凉。
  张茂算了算时日,估计这两天,陈珍就快到了。
  这些天,停了姑臧城工程,张茂有了闲心,就专等陈珍,顺便顾顾侄子。在侄子张骏的身上,花点时间,弥补些感情。这两年,忙于内政外交,没有好好教育侄子张骏,致使侄子行为反常,弄得姑臧城里满城风雨,也弄得他里外不是人了似的,觉得愧对了哥哥张寔。
  大清早,张茂还未洗漱,侄子张骏那边的内侍,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倒在地,连连告罪。张茂细问才知,自己的宝贝侄子张骏,凉州的下任刺史,张氏基业的接班人,居然一夜功夫,凭空消失了!
  张茂听到侄子夜不归宿的消息,一改他往日处变不惊的风格,火急火燎地喝令身边内侍,以及刺史府护卫兵卒等,一概出府去找。并立刻派人传令给姑臧辛县令,即刻关闭姑臧各城门,全城搜索张骏,命令辰时务必找到。
  张骏破罐子破摔,已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平常,不管是在外吃喝玩乐,还是喝酒闹事,不管醉熏熏,还是蔫几几,都会自个儿摇摇摆摆地回来。再迟,天不亮亦就回来了。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但张骏屡教不改,每次遇事,不得不派护卫兵卒,或巡城兵卒去找。这侄子,不知在什么地方野,每次,都是兵卒们寻而无果时,自己就醉熏熏地回来了。但这次,竟然是夜不归宿,这还是头一遭,张茂急啊。
  张骏出生于姑臧,算是地道的凉州人了。爷爷张轨给他起名为“骏”,字“公庭”。是希望孙子才智超群,处事公允,如一匹骏马一样茁壮成长。《晋书》等史书都说张骏“幼而奇伟”,“奇”,是说他骨相生得奇,十岁就能吟作文了;“伟”,说他体格健壮,聪明好学,卓越不羁。十岁就被晋廷封为霸城侯。《十六国春秋别传》亦说他“十岁能属文,卓越不羁”。张茂继位后,为安慰侄子,作给世人看,又任命14岁张骏为抚军将军、武威太守、西平公。
  这样一个前程似锦的人,性情说变就变,让张茂忧心的没了脾气。
  张茂有苦说不出,他知道侄子一直对他私署凉州、杀了他舅舅贾摹心怀不满与仇恨。现在,他为新建灵钧台,又招致了一片反对之声。东部边境,汉赵刘曜的兵马又伺机而动,内忧外患。可这侄子,不是省油的灯,论年龄,已经十五六岁了,不但不体谅叔老子的艰辛,还老惹事儿,常与坊界不三不四之人在一起,酗酒,闹事。故意让他下不来台,无面子。在社会上看来,一切的错,就都是他张茂的不是了。
  张骏的心里更苦哩。他是以“堕落”的方式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呢。他七岁死了爷爷,十四岁丧了父亲,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父亲死后,本该他当凉王,却被叔叔篡夺了王位。这篡权之恨,也就罢了,忍了,人总有一死,叔老子快小五十的人了,他等得起。没想到叔叔心狠手辣,又以“莫须有”的罪名,杀了他舅舅贾摹,令他惊恐不安,立时改变了他对叔叔的看法。甚至不时怀疑,致父惨死的阴谋,与叔老子脱不了干系。这是赶尽杀绝,不让他将来上位的狠招啊。张骏旧恨未除,又添杀舅新仇,但只能深埋心底,无处倾诉,痛苦不堪。
  张骏生在凉州,儒学经典读了不少,也读了不少凉州历史。他觉得自己的经历,像极了汉朝匈奴国休屠王太子金日䃅。金日䃅的父亲休屠王,也是14岁时,骠骑将军霍去病打败匈奴,攻克武威,被他叔父浑邪王杀害的。不久,金日䃅母亲病死,就画了母亲阏氏像图,将“休屠王阏氏”五字题于画上,每见画常拜,向画涕泣,然后擦干眼泪,在黄门为皇帝养马。那时,皇宫美色无数,其它的马夫莫不窃视美色,独金日䃅不视,行为检点,奉事谨慎,从无闪失。后来,见汉武帝长子弄儿,常在殿外淫乱,与宫女调情,金日䃅竟然杀了汉武帝的长子弄儿。武帝知后大怒,要查凶手,但凶手金日䃅主动登门,叩头谢罪,并且把杀弄儿的原因详细说明。武帝为弄儿死甚哀,落了泪。随后,武帝竟然既往不咎,心敬金日䃅,升他为马监,车骑将军,尚书,后受遗诏辅少主。
  张骏暗中勉励自己,要向金日䃅那样学会隐忍。但学了好长时间,张骏觉得压根学不了。金日䃅这人的格局太大了,太能隐忍了,能放下一切仇恨,他放不下。金日䃅敢杀汉武帝的长子弄儿,他连叔叔的一根毫毛都不敢动。还有金日䃅这人心细如微,洞若观火,他也学不会。金日䃅居然在养马之闲,发现了试图刺杀汉武帝的刺客行踪,秘密盯梢,在刺客动手之时,杀了刺客,救下了汉武帝的命。他若心有这细,不贪玩,整日跟随父亲身边,或许父亲就不会惨死于内鬼之手。又觉得金日䃅的仇恨没有他深,悲伤没他大。金日䃅只有一个杀父之仇,而他张骏,有杀父之仇,杀舅之仇,还有被人篡权之恨,怎么能隐忍了这一切呢?要像金日䃅那样,凡事谨慎,行为检点,不近女色,装的比孙子还孙子,他张骏做不到啊。
  张骏没学会金日䃅的隐忍,倒学会了汉武帝长子弄儿的那一套。唯一的区别是,弄儿内外淫乱,本性使然;张骏淫乱,故意为之。自舅舅被杀,那些曾经忠于父亲的人,都生寒蝉之心,见他如见瘟神,都躲得远远的。他怕自己太聪明,太懂事,过早显露大志,叔叔也会杀他,只能选择作贱自己,保护自己的安全。张骏先是学会了喝酒。无事就去酒厮,与姑臧城里的官二代、富二代喝酒作乐。后是找妓女,寻欢作乐。后来,觉得找妓女,引不起社会的多大响动,又学会了当蟊贼,专事入室,对姑臧民女做些无法言说之事,致使城中民女屡屡受苦。
  好几次,张骏被全副武装,夜间巡城的兵卒抓到了。刚开始,深更半夜的,巡城兵卒并不认识他,抓了就要送官府,张骏就直喊,我是公庭,谁敢抓我,报告叔父,我就灭他九族。巡城兵卒一核实,还真是霸城侯,公庭,就忙赔了罪,他们也是执行公务,赶紧把他悄悄护送回府,都不敢声张,不敢报告张茂。
  此后,夜间巡城的兵卒们,时常接到张茂的命令,寻找夜不归宿的张骏,就都成了例行公事,装看不见,实在躲不过,碰见了,只好护送他到府门口,就溜之大吉了。所以,张茂次次派兵寻找,次次都是寻而无果,张骏自己就回来了。倒是张骏府上的护卫兵士,挨了张茂不少责骂,看护个人都看护不好,一群饭桶。护卫兵士也纳闷,夜间宵禁之后,坊门关闭,谁也不知这张骏是如何出了府,进入坊间的,就都觉得霸城侯,端得是狡猾,聪明。
  时间一长,张骏淫逸放纵过度,常常于夜里在街巷中微服私行、采花问柳的作派,在姑臧城中引起了模仿效应。一时间,国人中的小青年,官二代,富二代,皆效仿张骏,采花问柳,竟然成了风行凉州的时尚和风俗。一些民间的少年,贫寒子弟,竟也模仿张骏,学了起来。姑臧城坊中,屡屡有蟊贼趁夜偷入,侵欺坊中女子的事,就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魏书.卷八十七》就把姑臧城中小青年学坏的锅,全部背给了年少的张骏,说:
  “骏少而淫佚,常夜出微行,奸乱邑里,少年皆化之。”
  张骏这锅背的不但“黑”,而且着实“重”。不但背了一生,而且背了生生世世,被记入史,永远洗不白了。是他,让姑臧城中的“少年皆化之”。全城的青少年都跟着学坏了。这个罪过太重了,堂堂的姑臧城里,青少年嫖风打浪,不好好读书,好象家长没责任,学校没责任,一国的领导张茂没责任,都成了张骏的不是。要是今天,这样的嫖风少年,不抓他坐牢,管教,那些家长们群起而攻之,不动手,其政治生命,怕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了,那里还有他的出头之日。
12
  审核编辑:闲言碎语   推荐:闲言碎语

上一篇: 《 芝坊出了好咸菜

下一篇: 《 燕子低飞雨欲来

【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闲言碎语:
少年怀仇,为自保而放纵,做出种种淫事,甚为荒唐。老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回栽在了陈珍手里,算是丢脸丢到家了!


我来评论这本书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