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也|《天下凉州》第35章:明迎实拒,司马保命丧凉州

《天下凉州》卷七:前凉立国(6)

作者:相也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1-07-03   阅读:

  
  阴监得令,心领神会,率兵“翼卫”司马保去了。至于用什么样的仪式“隆重迎接”,又以什么样的理由“拒之门外”,张寔只字没说,将在外,不由帅,凭你阴监嘴里闷芨芨,全权瞎编去吧,张寔要的只是结果。
  此时的张寔,心意已决,翅膀早已硬了。自恃凉州地形险要偏远,东晋山高皇帝远,司马保一群窝囊废,那个都不指望了。而凉州地方安宁,人多势众,军力强大,已经没有人能阻挡他割据的步伐了,自然对司马保不屑一顾,骄纵恣肆。
  《晋书》说是“寔自恃险远,颇自骄恣。”
  《魏书》说是“寔自恃众强,转为骄恣。”
  将《晋书》和《魏书》两条评价合起来,自恃险远加自恃众强,才能真实地反映张寔当时拒司马保于凉州境外的心境与骄恣。但是,在今天看来,没有“自恃险远”的环境,没有“自恃众强”的条件,没有“颇自骄恣”的能耐,张寔要能干事,干成事,还真不行。
  司马保的晋王军,满怀希望而来,却被无情地阻挡在了凉州东部边境上。晋王军与凉州军从二月僵持到闰三月,司马保还没从阴监口中得着张寔的真实意思,阴监凭三寸不烂之舌,总是面带微笑,情真意切,以各种理由解释着,推托着,阻挡着。晋王军缺粮草,凉州军给接济,少吃的,凉州军也给你送过去,但始终让晋王军处于青黄不接的份上,饥三顿,饱一顿,不让踏进凉州一步。司马保的部将们终于看清楚了,凉州已经不是昔日仕晋勤王的凉州了。凉州割据之心已明,是以笑脸杀人,以和善拒人于千里之外,拒绝着晋王的投靠啊。
  司马保部下见投靠无望,先自乱了阵脚,起了内讧。
  部将张春、杨次和别将杨韬先产生不和。张春、杨次劝司马保别再做梦,返程攻打陈安,夺回陈安的地盘,或许还有一线生路。杨韬却骂张春、杨次不安好心,回去攻打陈安,就是送死,劝司马保等死也要进凉州。
  当今天下,只有凉州可以安身立命。
  张春、杨次劝司马保杀掉杨韬,再次请求返回攻打陈安,才能置死地而后生。司马保没听从张春谏言,倒觉得杨韬之言有理,还是自作多情地指望着凉州。他觉得凉州部将阴监的话,虽然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一万多兵马到凉州,要住要吃,要粮要草,张寔可能真的在忙着给他们建兵营,备粮草,两三个月时间确实不够。再说,即将在别人屋檐下,那有不低头的。就劝部将再等等。
  这道风景,这幕群像,这幅特写,活像一群赖在人家门口不走的讨吃,主人不许,还要死皮赖脸地进门,梦想着在人家书房炕上睡觉。
  直等到五月,凉州人还没有让他们越过边境,向凉州迈进的意思。部将张春和杨次的㞗躁气早就惹犯了,看着司马保,都觉得太窝囊,离了南墙跟儿还不长狗屎辣辣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软禁司马保,并将他杀了。
  时年,司马保27岁。
  因司马保无子,张春便以司马瞻嗣司马保为晋王,自称大将军。
  司马保一死,晋王军树倒猢狲散。张寔最担心的皇室血统的血,终于流在了凉州境外的沙漠里,就命令部将阴监正式迎接晋王军,愿意返回的,不打不杀,自行返回,不愿意返回的,凉州全部接纳,与凉州军一同对待。司马瞻并不能服众,司马保的部众因此分崩离散。守城兵早把姑臧城的东大门打开了,司马保部众除张春、杨次领着极少数兵士逃亡,其余一万余人全部投奔凉州,凉州军团的实力一下子大增。
  后来与朋友聊天,玩历史穿越时,有文友说,这张寔,格局太小了,一点没有曹孟德的的胸襟和智慧,也就只配当个割据河西的凉王。历史给了凉州绝佳的机会,他却生生给拒之门外了。怕什么西晋的血统染红凉州呢,染红了才好呢,司马保一个阳萎无后之人,就如曹孟德挟天子样,明尊实挟,举保为帝,延续住西晋的气脉,往后的凉州还不是你张氏家族的嘛。如是,咱现在的凉州,可就不是一个十六国时期小小的“四凉古都”了,而是西晋自洛阳、长安之后的第三大“国都”,国运长短不说,那可是统一过中国的“国都”,而不是与中原分道扬镳的“四凉古都”啊,多牛屄啊。
  另一文友不屑一顾道,凉州这地方,虽有座山,光秃秃的,虽有点绿洲,箩箩儿大,虽有股子水,铲把儿粗,龙不兴,脉不远,还直戳戳地一头栽倒沙漠里去了,根根儿就没帝王气,你做什么帝都梦呢?再说,一旦升格为帝都,那东部的前赵匈奴,分分钟就率几十万大军消灭凉州来了。还是张寔有智慧,识时务,只称王,不称帝。
  历史的剧情,总是比想象的更精彩。
  陈安得知张春杀了司马保,立时愤怒。司马保好歹是我的旧主,死也要死在我陈安的手里,你凭什么杀他?一气之下,陈安又投降了刘曜。陈安本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他投降刘曜的真实原因,是苦于手下无兵,只得选择借势,想借刘曜的兵力,杀了这帮无情无义的小人,为司马保报仇。就请求讨伐司马瞻,刘曜将其拜为大将军。张春、杨次听到陈安投靠刘曜,知道一时性急气躁,惹了大祸,落到陈安手中必死无疑,急忙带手下一部分死忠兵士往东逃命。
  张春、杨次一逃,司马瞻失了依靠,只得投降陈安。陈安继续追击张春,打败了张春,张春命大,逃奔到了枹罕(今临夏市),杨次则被陈安抓住。陈安为交差,只得把司马瞻献给前赵刘曜,刘曜杀之。陈安则把杨次押解到了司马保灵柩前,将他斩首,用他的血祭奠了司马保。陈安又用对待天子的礼仪,把司马保厚葬于上邽,谥号“元王”,算是圆了司马保的皇帝梦。
  司马保和司马瞻的死,不论是死于自己人之手,还是死于前赵敌人之手,都说明,在那个弱者永远就要挨打的时代,无论你的出身多么高贵,名头多么响亮,只要你的实力不够、能力不强,最后淘汰的一定是你。
  但陈安的举动,让所有写历史剧的作家大跌眼镜,也让所有的正人君子悄然无言。司马保待陈安不薄,恩宠甚厚,但后来,背叛司马保投靠匈奴汉赵的是陈安,几年里不遗余力替贼追杀司马保的是陈安,把司马保逼得走投无路、投奔凉州的是陈安,司马保被杀后,最后给司马保报仇收尸的是陈安,以天子之礼厚葬司马保的还是陈安。人性的善与恶,在陈安一个人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乱世中,君子与小人,忠臣与叛贼,其实就是一念之间。当良心醒来,陈安终于以仇人的血祭奠了恩人,也给自己大大地画了一个“人”字。
  马司保的死,标志着张寔正式割据凉州,建立了前凉。
  在东晋与凉州之间,夹着前赵,凉州成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孤岛。
  《晋书》亦公开承认,320年为“前凉建兴八年”。
  张寔,终于以前凉割据政治的实际缔造者,载入十六国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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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落叶半床   精华:落叶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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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落叶半床:
不会玩的司马保也在玩,称王称帝的梦,总是那么好做么?乱世群像的丑陋,特写的局部,张寔本着成王不称帝的目标,成功割据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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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落叶半床

    今天的人再怎么感慨,历史就在那里。后人的评判或者各种心情,也只能遵循历史的本来面目,只是许多的慨叹和历史烟云一样,有好看和不好看,会看和不会看之说。写出这样的文字,一定是辛苦的。但创作之中的种种,也是甘苦自知。此中滋味,旁人看得到或是看不到,其实不重要。所以,我是满怀敬意,虽然可能难免很多时候看不到位。

    2021-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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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相也

      @落叶半床  谢谢主编,不但要看完,还要坚持评论。这样的时代,这样的文字,其实,看的人,比写的人,更累。

      2021-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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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落叶半床

      @相也  相也老师。叶子能力很一般,所以生怕误读和误导。这是一个快餐时代,但是有相也老师这样作者,一定也有认真的读者。所以这次说这么多,而且常常是说不到点子上,请相也老师见谅。

      2021-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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