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也|《天下凉州》第26章:永嘉之祸,凉州铁骑覆没

《天下凉州》卷六:勤王仕晋

作者:相也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1-06-13   阅读:

  
  晋怀帝司马炽没有勇气自杀,乖乖地选择了投降,当了俘虏。
  晋怀帝和他的所有遗臣,都被俘押到汉都平阳(今山西临汾西南)。
  匈奴汉国皇帝刘聪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嘉平”。
  刘聪倒也没把事情做绝,给了司马炽仪同三司的待遇,降封为平阿公。
  这当然全是虚号。就如百姓所言,被刘聪喂了个抓屁。
  司马炽是西晋第三位皇帝(307-311年在位),是武帝司马炎第二十五子,晋惠帝司马衷的异母弟,母亲为王媛姬。司马炽觉得,自己能有今天,并不怪汉军刘聪,而是全拜他司马家人所赐,把他逼到了死路上。有了这样的一家人,来的强盗,不管是匈奴,还是鲜卑,不管是刘聪、张聪、还是贾聪,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这人本来就无雄才大略,亦无权力野心。按中国的皇帝继承制度,他基本上是没有任何机会接他爸爸班的,连接他哥哥班的机会也没有。因为司马衷有一个聪明绝顶的儿子——司马遹,司马炎也是看在孙子的份上,才最终没有换掉脑子不够数的司马衷。这一来别说皇帝的继承人已经定了,就连继承人的继承人也已经确定,司马炽这个老小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司马炎驾崩后,司马衷即位,封司马炽为豫章王。
  但司马炽,名为中国古代有名的“白痴皇帝”,却极聪明,看够了血腥风雨的朝廷,许多不可一世的人物,今天还颐指气使,明天就身首异处,满门被杀的景象。身为亲王的司马炽选择了最聪明的策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谢绝宾客,不问政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完全一副学者的派头。
  他这种淡泊的做法,不但使他远离了政治斗争,还获得了良好的声誉。最后,各派亲王势力在相互残杀与争斗中,竟然都把他这个书呆子亲王给忘了。永兴元年(304年)十二月皇太弟成都王司马颖失利,被剥夺了皇位继承权,重立皇储成为了朝廷首要考虑的问题。
  而此时,所有人才发现,原来根本排不上号的司马炽,这会儿居然成为了头号候选人!因为排在他前面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废了,只剩下他一个了。皇太弟他得做,两年后的皇帝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这完全是成都王司马颖和河间王司马颙对立之下的结果,并不是他自己想要的。是“八王之乱”把他推向了帝王的“火炉”,烤成了汉赵刘聪的一只烧鸡。
  可惜,“永嘉之乱”发生后,洛阳城的这一切变故与大难,因无人传送消息,凉州张轨全然不知。更不知道司马炽已投降汉赵。参军杜勋率着勤王队伍走了,张轨心里又生了悔意,觉得对不住司马炽,洛阳遇难,三万百姓急需粮食,他却仅仅送了五百匹马子,三万匹裹身御寒的毯布,没送一颗粮食,有点太不近人情。凉州再饥荒,进贡些粮食,没有多的,有少的啊。一粒粮不送,岂不是拒绝了皇帝的求援,这与违命抗旨有什么区别。
  张轨顿觉事情严重。但眼下世道混乱,饥荒遍野,粮食是比钱布更金贵的东西,一路惹贼兵强盗惦记,你抢他杀,反而会因粮而生乱子。张轨思前想后,想补救自己的过失,为晋怀帝送粮而又不敢送粮。最后才下了决心,与其送粮生患,不如派兵勤王。但左等右等,遣使参军杜勋还是没有回来。即便洛阳情况不明,也等不及了,怕拖的越久,洛阳越是危急。就在洛阳的情况丝毫不明的情况下,张轨第三次勤王,派兵救援洛阳。这也就导致了他勤王决策的重大失误,随后派来的勤王兵马,便如飞蛾投火,葬身于“永嘉之祸”的火海了。
  这次,张轨派的是将军张斐、北宫纯、郭敷等人,率凉州精锐骑兵五千人,急驰洛阳,保卫京师。史书上,对这次勤王的记载,是凉州将军张斐排第一,凉州督护北宫纯列第二,自然由张斐率兵。但按兵家常理,这次勤王,仍由北宫纯率兵挂帅,或派司马宋配率兵挂帅,都更合适些。北宫纯已连续两次勤王,对洛阳城池和敌军情况比较熟悉,作战经验更为丰富,还有临机应变之能。宋配平定河西鲜卑叛乱,打仗经验亦很丰富,怎么也轮不着张斐主帅。但不知张轨怎么想的,偏偏就实施了这样的战术,张轨即未派宋配勤王,也未让北宫纯挂帅,而是放手让张斐率兵勤王,北纯宫辅佐。很是反常。难道仅仅因为张斐是从洛阳投奔凉州的人,对洛阳城的情况了若指掌,去了可以根据敌军的情况,随机应变,就放手让张斐带兵?而除了这一条,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
  但人人知道一个理,战场不是练兵场啊。
  张斐本是魏末晋初著名的法学家。在晋武帝司马炎在位时任明法椽。因注解晋《泰始律》上“进律表”而著称。提出了“礼乐崇于上,刑法闲于下”的著名法学思想。张斐认为,一部法律如同《易经》一样,“其旨远,其辞文,其言典而中,其事肆而隐”(《易系辞》)。其理精玄深奥,应当“慎律之变,审律之理”。张斐还对故、失、谩、诈、不敬、斗、戏、贼、过失、不道、恶逆、戕、造意、谋、率、强、略、群、盗、赃等20个法律术语,作了非常准确、精辟的解释。如“知而犯之谓之故”,“意以为然谓之失”,“违忠欺上谓之谩”,“背信藏巧谓之诈”,“二人对议谓之谋”,“取非其物谓之盗”等。至今,仍然是对这些法律用词的经典解释。八王之乱后,张斐离开洛阳,投靠凉州。
  张轨任张斐为凉州将军,让一个法学理论家率兵打仗,注定是一场冒风险的赌博。因为理论好,不一定会领兵打仗。对洛阳城熟,不一定对凉州精骑的每个兵士熟。法律好,调停不了两军相遇的刀剑。亦可能是张轨股肱北纯宫连得两场以少胜多的胜利,张轨有些骄傲,轻敌了吧,匈奴汉赵在江湖上传的很凶,在凉州神兵面前,也不过如此。也可能,就因轻敌,有意让北纯宫辅佐,在战场上锻炼张斐,培养更多的凉州将军。
  不管什么原因,张斐率领着五千凉州精骑,不敢耽搁,加速前进。到达河东后,又按照张轨命令,将兵马一分为二,张斐、郭敷等率一半兵马,继续前行,驰援洛阳。北宫纯率一半兵马,就地安营扎寨,驻守河东,以防敌军西犯。万一洛阳沦陷,也不至全军覆没,也好策应张斐。
  永嘉五年五月廿七日癸未(311.06.29),洛阳沦陷的第三天,张斐率领的凉州五千骑兵赶到洛阳,但已是“腊月三十日后晌贴门神,迟了半天”。晋怀帝早被汉军掳往平阳。等探明消息,张斐捶胸顿足,猛击了一掌大腿,晚也,晚也,紧赶慢赶,还是迟了几天,未能在京师陷落前赶到洛阳。
  如果凉州军再早几天到达,刘聪怕就押不走司马炽了。
  天要亡晋,不得不亡。洛阳城头,已经换了颜色,城墙上,全守着汉赵的兵士。张斐兵驻扎洛阳西门不远的地方。派遣兵士,化装成洛阳城民,进城打探情况。洛阳城里一片狼藉,各街巷、宫殿,全是汉赵兵士,脚下是斜七横竖躺着的尸体,三万官兵、百姓的血染红了街巷。被汉赵军放火烧毁的宫殿,还在冒着惨死的余烟。这时,独江东偏安一隅,成了活下命来的晋臣避乱的天堂,中原人士纷纷逃离首都,南渡江东。洛阳城无一西晋朝臣。张凉州先前派去的五千义兵,游击于街巷,孤军作战,早已死的死,残的残,全军覆没,找不到半个人影了。
  探子出来报明情况,张斐部下产生了不同意见。有部将说,这时攻进洛阳,凉州军团等于进了虎口,自投罗网,有去无回,不如退兵,与北宫纯会合,再作打算。这无疑是最为正确的建议。但张斐坚持要打,两千里路上驰奔洛阳,不就为了展现凉州军英勇,支援朝廷,拯救洛阳嘛。现在,怀帝被俘虏,朝臣全部被抓去平城,凉州精骑岂能不战而退。张斐第一次带兵,激情高涨,他不敢把“凉州大马,横行天下”的英名断送在自己手中。
  张斐说打就打,率凉州精兵攻打洛阳西门,城门攻的倒是很顺,也许是汉赵贼兵,故意放他们进了城。进到城里,才发现留在洛阳的汉赵兵,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凉州精骑英勇杀敌,但终因寡不敌众,凉州军越战越少。
123
  审核编辑:韵无声   精华:韵无声

上一篇: 《 粽香千秋·端午无恙

下一篇: 《 抚摸长安

【编者按】 往期编辑   韵无声:
各派亲王争权夺势之后,司马炽竟坐收渔翁之利,捡了个漏,坐上了皇帝的宝座,显然违背了他之初衷,或许这是历史进程中一次偶然事件,或许四年之后的“永嘉之祸”也是一场偶然的天灾人祸,却挡不住西晋灭亡的节奏,这大概就是偶然中的必然吧。司马炽最终投降汉赵,经历了平定叛贼的巨大胜利后,张轨这一次用人失败了。


我来评论这本书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2

  • 韵无声

    “永嘉之祸”可说是司马炽朝廷的“七年之痒”

    2021-06-13

    回复

    • 韵无声

      @韵无声  看错了,是4年,也是其气数尽了的时候。

      2021-06-13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