桅子和茉莉厌恶照镜子。镜子里有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妖怪。
邻校有个叫原野的男生,阳光、帅气,略显粗犷,感觉好Man。桅子仿佛从上个世纪就开始喜欢上了他。
桅子喜欢穿白裙子,长发飘飘,给人感觉像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桅子花,洁白芳香。
茉莉喜欢穿白裙子,长头发飘起来,宛若水中央。
茉莉一点也不喜欢原野,正眼也不瞧一下。她只是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画他。
那年暑假,一个男孩走了很远的路,来到一个叫桃花溪的地方。他来这儿找一个人,找一个悄悄送他画的人。画就只是一张画,画的是他自己,非常传神,明明没说话,却似与人正交谈。画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头像,用的简笔。男孩的心跳了一下又一下,仿佛认识已千年。他寻着落款上的地址,找了几天几夜,终于找到了这里。
那是一个清晨,露珠在鸟鸣中闪着光,桅子花,茉莉花,云朵一般。溪流是香的,村庄是香的。鲜花是村民的生命,他们靠鲜花营生。心旷神怡间,溪水哗啦啦一响,男孩眼睛一亮,惊喜交加,失声叫道:“茉莉!”
女孩回头看了一下,没吭声,采荷的手只稍稍那么一顿。她很淡定,这样的惊呼于她似乎习以为常。她把小船靠过来,向他招手。男孩上得船来,兴奋依旧。他说:“你果然叫茉莉,看来我猜得没错!”
女孩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桅子!”
“好吧,桅子,是我眼神不好”。男孩捧住女孩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但是,不防碍你偷走我的心。”
“真的吗?我也喜欢你很久了!”
他们的小船从小溪划进大湖,从小时候学画的趣事说到王小波的幽默,从伍尔夫的意识流回到格非的先锋小说。桅子咯咯咯的笑声,似暖阳似清风,能横扫人世间所有的阴霾。原野醉了,醉得不思归路。
深夜静悄悄,月亮睡着了。
原野辗转难眠,脑里全是桅子唱的歌,和唱歌时俏皮的样子:“你问我家怎么走?水渠边上一行柳。顺着柳树往前行,满塘菱角满塘藕。塘边一棵石榴树,石榴树边青砖墙,去年新修两层楼,我就住在楼上头”。
心动不如行动,原野抱着侥幸的心理,……果然!除了远远的几声狗吠,没受任何阻碍。
楼上的灯光亮着,难道桅子她还没睡?原野推开虚掩着的木栅栏,顺着盘旋而上的外楼梯,来到灯光亮着的窗下。
“咚咚咚”,原野轻轻敲了三下。窗户打开,女孩在灯光下,在月光里,轻柔得像一个梦。梦的背后,是一幅刚刚完成的画,画里的主人,正是他。女孩看到这个深夜来客,似乎并不意外。她向里间看了一眼,屋里哗哗的水声,在夜里欢快地流淌。女孩笑了,笑声很轻,很柔,象泉水叮咚。她狡黠地眨眨眼,大大方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茉莉!”
原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屋里的水停了。原野原本如野马般跳动的心脏也停了。
桅子的头发湿漉漉的,裹在白白的丝袍里,兀自开放在他面前。
“你在我们中间选一个吧!选她,我去死。选我,她去死。”桅子瞪着大眼,大眼里有烟雾,有绝决。
原野回到原野,吹了一晚上风,看了一晚上星,消失在原野尽头。
茉莉很忧伤很痛苦,桅子很懊恼,很悔恨。
“女人说话,不能太直,经常在公众号里看到这句话。我真想去培训一下,要是不收钱的话。”桅子说。想了想又说:“但是,我更想把他打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