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跟老爸视频,他有点耳背,说话一直用听筒对着耳朵,我几乎看不到他的整张脸。我大声跟他聊着天,无外乎就是嘱咐他多走走,在外面注意交通安全,天热就开空调,别舍不得电……
不知怎么的,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就赶紧关了视频。
回过头来想想中国的父亲们真的很伟大。因为文化的原因,可能中国的父亲一般都很少赞美孩子,在他们眼中,孩子总是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么优秀,如果走进社会会因为能力不够而没有更好的生活。
当父亲的期待和孩子越来越远的时候,父亲心里的那份失落和无可奈何会闷在心里,才觉得孩子有自己的天地,不能把孩子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父亲的掌控欲在慢慢衰减,直到孩子有了自己的家庭几乎全部消失。
当孩子慢慢长大,父亲开始想既然不能按照自己想象的样子打造出一个优秀的孩子,那就尽自己的能力去帮他。然而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因为毕竟和孩子已经成为了两个天地。
中国的家庭很家庭,父亲总试图想利用权威来告诉孩子,我活了半辈子走过的路,哪儿是坑哪儿是凹都是孩子需要知道的。可是孩子一般总不会这么想,总以为时代不同,父亲的旧观念旧思想不能作为自己行为准则的指导,相反自己摸索出来的才是对的。
因为这种权威的压制,中国的孩子小时候是矛盾的,既想挑战又感觉没有能力。对于孩子的挑战,父亲一般是不允许的,或许会诉诸棍棒和训斥,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与孩子就像方向相反的两个力此消彼长。
有一天自己步入中年以后,才发现父亲就是一本自己永远也读不完的书,因为这本书在小的时候压根儿是读不懂的,需要从头翻开再读一遍才能慢慢明白。
等到一个中国父亲感觉自己消耗的社会资源越来越少时,他的一个强大逻辑就是:你的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不管自己穷富,都想着还能用自己剩下的时间为孩子多留下点什么。所以,当外国老头老太太们满世界旅游的时候,这些中国父亲还在打工挣钱,说是呆在家里寂寞给自己找点乐子,不如说是想在彻底没有劳动能力之前再给他们创造一点。
不管孩子做得好与坏,中国父亲总有一种负罪感:孩子读书不如别人,是自己没有能力送到更好的学校;孩子品格有缺陷时,是自己没有教育好;孩子没钱买房子,是自己没能力帮他……想起这些都会让他陷入一种深深的自责中。
中国的父亲不能输,就算输了也会想我输了一辈子,一定想办法让孩子帮我搬回,这种可爱的自私或许还在延续。
辛丑孟夏,三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