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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读书

作者:天澜    授权级别:C    编辑推荐    2014-05-10   阅读:

  
  我的读书范围不大,多为文学类。小的时候玩磁铁,把沙子和土附在磁体上用手揉搓,被搓过的细沙土变成灰秋秋的小垢甲捻儿并且受磁体影响有了“向磁性”,脱离开来,当磁体慢慢靠近但尚有距离之时会纷纷无选择的飞跃而起贴向磁铁。一块坚整的磁铁,麻麻糟糟的附满被自己改造了的沙土小粒。心里有突兀清晰的影像。
  读书和文学在我就是一块大个儿的让人有归属感的磁铁。而我就是那磁铁上的一粒小垢甲捻儿。
  视力早早坏掉的我,在阅读上可以找到些理由。重新温习一遍小时候在恶劣的住房条件下修行养性般静好的身影,依然是当年在书本里发现新天新地的暖暖亮亮的感觉。我是这么看书的,我会对善意的取笑我小不点点的一个人,安静地在昏暗地房间里一看书就是一整天的大人强调的说:窗户下边不黑!—刚开始有点黑,看着看着就亮了!又傻又哲理的一句话。稚嫩的一双眼适应了暗的环境,紧盯着的一片纸页上的字硬生生变得清晰了。眼力的双倍付出终于将书本里的世界变成了神奇的水晶球,看着看着心里眼里豁然一亮,展开美妙无限的画面。
  看到一半的书怎么可以随便放下?那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大人骂也不行。我无法延长夏日傍晚作业做完后,太阳的胡须柔柔地搭在小院墙上那一段户外阅读的最佳时间。搬出小板凳坐下来打开书的时候,便常会有一种夹着幸运的美好心情。天很快被我看黑了。发黄纸页上黑豆豆般的字开始在纸页上浮起来,并且满纸乱滚,晃晃悠悠,绕来绕去。半天盯不住一个字。只好放开它来,闭闭眼,揉揉眼。再看时,只见黑字连成了黑线,继而混作黑片。猛然间大人的骂声,终于让我收了这“仿佛要做大学问”的架势。
  这样结出的苦果很快被自己尝到。十岁起驾起了眼镜。四轮子,四眼子,四轱辘。同学们送我的号大如斗。完全挡住了我芳名的袅娜身姿。叫到烂熟时,只一个轮子,便可得到我默契的滚动。
  眼睛加眼镜看下的不过是些穷书。我有过关于“富书”的联想。从父辈开始越往上数越“书香”。一代代传人光是嗅着那味儿都能不辱祖风的清雅一世。圣地般的书房里,古香的书架赞美般地呈现列列珍卷。这样的想象往往截止于我伸出手去拿的试图中。因为接下来就要涉及真实的需求了。靠幻念得来的画面很快就要穿帮。
  富书的对面就是穷书了。需要上扫盲班的母亲和初中未上完的父亲组合让我无力再往上辈追望。小时候勉强度日的生活状况应该是书毛都不见,更闻不到什么书香了。忽然开始有一些书的事是这样发生的:父亲的一位要好的同事工作远调,因为带不走,临走时用带着辕绳的架子车拉来了一车码装整齐的书停在我家门口。很多人来围观。有的开玩笑说目不识丁的父母这下变成知识分子了。有的对这一车的书说着“好纸”“好柴”。父亲自嘲着“确实是些好柴”,便和母亲忙不迭地用搬转头的姿势成摞地搬着那些书。书被码放在里屋一个不用的灶台上,而这座大个儿的废气的灶台的对面,是一个小巧的正在使用中的被母亲十分看好的灶台。
  母亲的烧火很有一段时间变得有序而悠闲。而父亲选引火柴的举动至今回想起来仍有安排地下工作者渐次上断头台的惊心。被父亲不知以什么标准判断过然后果断的抽出来的书总是一头扎进灶火前的柴草堆里,从此乱头垢面再无“书样儿”。母亲大概在第一次撕扯一本完好整齐的书时有过一丝由于敬畏而来的不适和手软,然后就理所当然了。每次的点火有几张干脆脆的纸张帮忙,事情变得很简单。
  这样愚蠢的举动被阻止下来,还是父亲一些串门儿的同事。父亲申辩说他烧得都是些没用的书。可当人家反问你懂什么书有用什么书没用时,一向谦虚地父亲就不好意思地承认了这一点。
  在我大了之后有那么一次,父亲已布满老褶子的脸略显羞涩地对我说,《红楼梦》那书到底好在哪里,他怎么看不出来。我认真衡量了一下父亲的阅读水平,知道他拿那样恢宏又细腻的作品确实没招儿。同时我想起了那些放在我们家被折腾得够呛但总算幸存下来的老书。简装的上下集的红楼梦,一本的后半部有被撕被烧的缺页。原来是父亲所具备的知识仅限于知道它是名著,先就抽它出来“见识见识”,见识之下,发现是女人们没完没了地在一个大院子里穿来穿去,婆婆妈妈狗屁不是,还很让他生气,便不客气地扔到柴垛了。烧了几天的火之后,他又想通了一个问题,既然是名著大家都说好那就肯定好,至于他觉得不好,那是他自己“人不行”的过。所以几天之后他从柴堆里又捡起了大名鼎鼎的《红楼梦》,久仰久仰地放了它一条生路。
  被父亲放生的还有“三国水浒薛家将杨家将”等一些在老百姓家中比较多见的老书。而大头则是包括毛泽东语录和各种政治手册在内的时代气息浓重的红色系列.《红岩》《闪闪的红星》《青春之歌》等几部长篇也跻身其中。等我长到能磕磕绊绊啃书的时候,就是这些有精彩情节的小说抢先得到我的青睐。文字结合的神奇魅力让我没有觉出书的“大”和我的“小”之间有什么不适,倒是这些瑰丽宏大的古典小说和轻快亮堂的革命小说展开的画面一下子把我的神经掌握住,让我知道无论如何书是好东西。正是它们奠定了我往后的日子主动找书搜书的阅读习惯。
  小的问题不是没有。在大人书的混水里不知深浅地这么徜徉了一下,就很有点犯小糊涂。不论从语言从形式,对于童话的每一个展开都有莫名其妙的迟钝,会懒得深入或者勉强深入。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磨合,正常了。这正常就包括小孩子对于童话世界理所当然的着迷和神往。还有的一个不得不提的小情节就是,在大读童话的那个阶段,又是对散文完全没有能力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很厉害。对于偶尔会碰到的多半是大人手笔的散文,会认为是大把的字句组成的很结实的字块,浓得化不开,辞藻或华丽或清逸如女孩子的裙摆,但完全没有故事和情节又怎么叫人能有耐心!
  初中时候的阅读里捎带了两本琼瑶,很异样的感觉,轻得像灰,精致的版本,清秀简单类同感很强的叙述。故事中男女主人公的爱情像绑在高空中的秋千,忽天忽地荡得人心痒痒。但这种横空而来又虚忽飘渺的爱情薄饼,等书本合起来不会有太久的蔓延和回味。完全的消遣品。怕一不小心会忘记,趁热打铁的讲出来,强调的说出自己眼里的看点:富豪人家爱情中的女主角一条裙子会花去天文数字的银子。可各位少女听官们完全被琼瑶式的永远为“本世纪最浪漫的爱情"所附体。各个暗生甜蜜不能自持,对于我的感叹顾不上敷衍。到下次再带了耳朵来我这里讨要琼瑶的时候,听的便没了,给他们看的。就这样,那两本在班里掀起滚滚热潮的琼瑶,同时也让我讨价还价打开了阅读的另一个思路:外国名著。仍然没有选择的余地,仍然地四处打听和想法借阅。打听的敏感和借阅的成功颇有效率可言。记得率先捧到手里的竟是普希金的叙事和莎士比亚的喜剧。第一遍的阅读从老外大师的译文里砸出多少滋味儿我已不记得了,只知道我的看书始终有一个可奉行的至理名言:刚开始有点儿黑,看着看着就亮了。有了这样柔韧的敲打,看书终究难不倒我。
  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阅读段。这一段还是有颜色的呢。那时工作需要在离家很远的地方蹲点儿。所处地空阔荒凉“人类”稀少物质贫乏完全断了书源。大把的业余时间别人用来打牌搓麻我就睡觉和望天。直道有一天一个老婆婆从我的视野里经过,和童话里卖糖炒栗子的老婆婆一样给我带来了惊奇。是从她费力背着的大麻包里掉下来一本书,她没有觉察怕也无力挽回这一点点小的损失。人惯性的走了。我奔过去看时,一本整齐干净封面简洁的薄书贴在地上,竟是《朝花夕拾》!好珍贵呀。我心里亮晃晃的个乐!不是因为久不闻书味。而是因为我的年代我的经验里无可避免的缺憾。我们是读者席慕容三毛柏杨金庸走过来的新生代,精神层面围绕着他们扩展不出很远,自然修不来太大的张力。书店里或许可以看到厚重的鲁迅文集不失华彩的新版,但这种显然是诞生初期原始的版本在我有一种“绝境”的最佳意味。凭着我多年搜书读的灵敏嗅觉,我决定等待老婆婆的再次出现。第二天,如我所愿,收废纸的老婆婆就把我领到了她收存废品的货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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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文清   推荐: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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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红尘会员   文清:
书,是人最好的朋友,与书为伴,永远不会孤独。无论是小读书还是大读书,都会让自己从中受益。


我来评论这本书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4

  • 花落无声

    能够与书结缘,便是人生善缘。这番读书的经历,很令人感佩。

    2014-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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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澜

       谢老师来看看我。来看看“我”读书的模样。珍惜这份缘!

      2014-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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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清

    与书为友,一生都不会孤独。拜读朋友佳作,晚上好!

    2014-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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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澜

       谢文清老师。以书为友,以您为友,该都是人生的幸事。

      2014-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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