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泪落中 凭酒问花风

作者:喻芷楚    授权级别:C    编辑推荐    2014-05-09   阅读:

    酒宴漫华没少出席,但像这样的他真有些啼笑皆非了。老父就当他是件什么新奇宝贝似的一天能拿出来展览几回,老人高兴。他就是要让人见识见识他苏老爷子的儿子真个是不平凡,真个是系出名门。漫华不负他所望为他赢得众望归。
  这天,老人的寿辰终于到了,这宴需在家里摆,因为这请的都是至亲故朋加些政府要员。他很无奈这些应酬,但是他不得不完成任务。在整个宴席间他几乎没有自己,当然也就无心一个女子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
  文妮落落地从苏家出来,已是凌晨四点,她抬头可见天上几点星子,天幽幽的蓝,风幽幽的凉,她下意识地抱紧身子,却是没有快步走,她留恋地回望苏宅,里面的喧哗声尽是一样嘈杂,苏老爷子的六十大寿,帖子发下去商界、政界、亲朋好友有几个能拒绝不来的?何况别家十来年的苏家独子苏曼华归来,有几个不想来捧场?有几个不想来瞧瞧苏家独子,一个非常有个性的军人是何许模样。苏曼华没有让所来的人失望,对他赞不绝口,尤其是老年人,拉着他问长问短,用纯正的顺德方言。苏曼华听着母语却是惭愧万分,多少年了,他出门在外用的都是国语,今儿乍与乡人拉起乡情他真有些情怯,几次说来说去都绕到国语上,他的母亲在他旁边不时为他解难打圆场。文妮一旁尽看在眼底,她默默地注视他,他俊挺的身材,浓黑的眼眉,闪亮的眸子……她长嘘声,漫步向她的宝时捷走去。
  她一袭青蓝色“波希米亚”风格的衣裙在清寒的风中飘,她的脸仍是烫烫的。“文妮。”苏曼华在人群里望见她大声招呼她,且向她走来。“这些年不见,你真是了不起,听妈妈说你已是你爸爸的得力助手,还生了对聪明的龙凤胎,真要恭喜你。”
  “伯母说笑了,哪及你这样意气风发,风格这样高尚!”
  “你是在挖苦我呢,……”
  “冰个讲咯,华仔真个好后生仔。”他的二伯一旁听接过:“华仔啊,文妮等你等了好累,知唔知,你老豆顶解唔中意你当大兵,就是相中文妮做媳妇呢!”老人显然是有些喝多了,兴致高,听什么说什么,文妮脸刹时红起来,苏曼华惊愕地望眼她。他其实很少与文妮来往,文妮是他妹妹的同学,常来家里玩,一来二去的自然熟了,但是男孩女孩有别,玩的东西都不一样。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喜欢或说爱字上去。他有点茫茫然,他实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懂如何让文妮摆脱尴尬。还是他的妹妹及时拢身拉开他的二伯父,笑微微地:“二伯喝多了,胡说八道,你这个大兵,文妮才不会相中呢。”曼晴用生涩的国语嘲笑地:“明耀不知棒你多少,文凭高过你,才学高过你,……你看看文妮多漂亮,瞧你这副土样,和明耀比真是……”
  “曼晴。”文妮不让她说下去,轻轻扯她的衣角急步一边去,
  苏曼华呆傻傻没反应过来,他的姐夫摇摇头笑,笑他当兵都当傻了,简值与这个文明社会格格不入,嘲弄地:“你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就这样不懂女孩子?”
  他点点头:“不错,因为的确是极少接触,有的只是公务?”
  他的姐夫还有他周边的人听了都是哈哈大笑,他们的肚皮几乎要被他笑破了。他的父亲却是脸红阵白阵,他不知道他一个挺聪明的儿子说起话是这样令人啼笑皆非,这更坚定了他要让回来的决心。他的朋友也个个愿为他出力,为他做大媒,而且当时就拉了一张长单。他被父亲指派在身边不准离左右,陪他打麻将。麻将这国粹向来被他视为误国的不良之物,对它憎恶之极,但是父亲大寿,他不敢违逆,顺从地坐在老爷子身旁,不时为老爷子出谋打出几张好牌,老爷子稍有笑意。下面三家王生、李生、梁生年龄稍少小些,一面打牌一面谈着生意经。
  梁生说:“华仔啊,快点回来吧,你老豆的生意还指望你接手呢,难道你就不想过些轻松的生活?当大兵有什么乐趣?这花花世界等你叹呢。”梁生一半国语一半大白话。
  “不是有姐夫和妹夫?”
  “华仔啊,华仔啊,你可是糊涂人,哪有家产送外人的,郎亲亲过儿吗?”王生马上说。
  “是啊,是啊!”李生、王生赞同。
  幸亏这话是在独室里讲的,如果在外面姐夫和妹夫听了还不生气?他的前辈似乎看出他的心思笑:“不用想,他们心里早是知道明白这个理的,顺德人能不懂这个规矩?何况他们的家业也不小。”
  他无话可说,陪老人打了有两个小时的麻将才总算可以出来透口气,外面依然是热闹着,大人小孩子,年轻的男士女子。他不敢就过去接近,遥遥地隔着庭院。这几天他还没有空让脑子闲着,他机械地过着一秒一刻,像个木偶,安排到这摆放到那,早茶中宴晚宴,陪客见友,他若不在军营锻炼的一身钢筋铁骨非累趴下不可,这种日子哪里是人过的,哪叫人喘息?更叫你难受的是要应付这么多亲朋故友,他从前的几个玩的好的同学对他是爱莫能助。他苦笑,长立庭院,院落角有棵高大的桂花树,叶下缀满细碎的花朵,香郁。他深深吸口气,细风送来细雨湿润树桃花,花径草丛萌发点点新绿。油油的可爱。有对中年夫妇牵着个男孩子从外面入来望他一眼,他笑下,中年夫妇也淡淡笑下,显然他们还不认识。
  他目送他们入宅园不知怎么升起一缕淡淡的愁绪,这是以前他绝无仅有的。他想这莫非就是:
  画阁归来春又晚,燕子双飞,柳软桃花浅。细雨满天风满院,愁眉敛尽无人见。
  “舅舅,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他十八岁的外甥女带着两个十来岁的外甥寻来笑,两个淘气的小外甥跑到他身跟前拉了他直往内。
  文妮唉声,她隔着人群遥视苏曼华,她选择沉默,如果有明天……,不,三生石畔的前缘或许与她无缘,她依着廊坊前的栏杆心绪乱乱的,心理却是有根绳索扯着:
  独倚阑干心绪乱,芳草芊绵,尚忆江南岸。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
  如果有明天……不,不,她掏摸着自己的心口,一切都是定局,我们逃脱不了宿命的安排,三生石畔,骑牛的牧童……他的笛……他的笛不会为我吹响,如果他会他不会无视我一次次的擦肩而过,他不会不听到我为他轻绽的笑容,不会一次次让我的歌声如水流去……
  她流下泪,如果有明天她依然将这样为他流泪,这样一个男子,这样一个男子……她心痛的碎。
  她在晨星弱风中踽踽前行,像永远走不到目的地。
  
  审核编辑:下寨龙池   推荐:下寨龙池
【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下寨龙池:
小说设定的情节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式的。在喧闹的背后,是一个与自己没有交集的无情郎和自己独自惆怅落寞的心境。这种意境有些诗意,淡淡的,朦胧的,缺憾的,却是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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