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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简约到奇崛

——斗峰小说集 《辉煌一刻》之艺术简谈

作者:梁星钧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14-05-08   阅读:

    
 
  抛开千言万语及各式开头,以最简词汇来概括斗峰这本小说的艺术探索:从简约到奇崛。
  斗峰的小说语言干净利落,以简练的文字来呈现小说的复杂内容。《往事》开篇的第一句写景是,“初秋的黄昏,倒也是暖融融的。”这短短的一句,就写出了时节(“初秋”、“黄昏”)和给人的感觉(“暖融融的”)。“倒”字在这里的使用很奇妙,写出了一种特殊的情态。写六爷出场,“隐居般的生活给六爷一个漫长的回味往事的机会。”这句若让一般人来写,恐怕是一大段。“那是一卷长篇的有条理又浑浊怪诞的书”意在提起下文,也因“长篇”、“有条理”、“浑浊”、“怪诞”的修饰限定,丰富了“书”的内涵,令人遐想无限。《女兵,女兵》的语言运用更是出神入化。“‘报告排长——’李沙一个标准的左转,迅速抬起右臂——名不虚传,可我一愣,竟忘了还礼,脸不由一下子红了,说实话,在医院里,这些套套从来都是免了的,但这里,听吧,队伍里又有窃窃私语,就这一下,排长的威严,完了!”“今后可是要练一练了。”完全是一种新的语调,符合一个护士转任新兵训练排排长的心声。这些精练的语言既符合人物的个性情态,也显出了一种潇洒和强劲。
  斗峰小说的结构简略。他没像传统小说那样过分倚重情节的扑朔迷离和紧张精彩(虽也不乏曲折,但主笔不在其上),他把笔墨集于人性的挖掘与生活本相的揭示,故其小说紧凑,文短意长(中篇也由紧凑的段落组成),有如一个出击有力的拳头。《惶惑》是通过讲故事的形式,故事里套着故事,有结局惊人,一波三折的故事效果,内容紧而结构简。《丢失的村庄》以石叔与春桃的对话,来串起二旦病前的往事片断,所有的事件都穿插紧密。小说以对话的心绪流动,来组装事件的背景,铺垫事件发展的梯次层级,构建了一种纵横交织的思维结构,结构也相当简约。
  值得注意的是,这种简约并非简单。也非简陋肤浅,而是经过提炼形成的精约简省,富有言外之意的含蓄。这对于表现复杂生活的小说结构,简约无疑具有明显的好处。
  斗峰小说的手法是奇崛的。表现在通过生活细节的揭示,而走向艺术的真实。
  细节是艺术的血肉。我们有可能记不住一部小说,但会记住一些重要的细节。斗峰小说没有停留在重大事件的材料选取,也没执着于传统小说的精彩情节,而十分注重小说细节的丰富。《山上的茅屋》只有唐顺顺一个主人公,却写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细节(心绪)饱满。似“风吹动一泓春水”。也可视为一篇情景交融的美文。《丢失的村庄》不少人分析了石叔的极度善良与正直。但我同时认为,小说还写了人物心灵及事件冲突的波浪层次:小说写石叔如何阻止二旦挖后山的祖业去烧砖所形成的矛盾,以及后来他想承包二旦的码墙却遭拒绝的势不两立,但石叔并没因此而人性和良心泯灭,竟连以前发过的毒誓都忘了(在二旦得了怪病之后仍没忘了去关心和出主意)。该小说结构紧凑,细节翔实。以石叔与春桃的对话,串起二旦病前的诸多往事回忆。这就颠倒了传统的时空顺叙,而以心绪的自然流动,来组织事件的背景材料,厚实了事件发展的梯次与层级,形成了一种错综的纵横交织的思维结构。具有莫言小说《红高粱》的叙述结构的异曲同工之妙。
  我们说小说事件可虚构,但细节须真实,从而体现出小说的艺术真实。斗峰小说重视细节的真实,善于在平淡的琐事中出奇。这是斗峰小说的重要特点。
  斗峰小说善于描写心灵。从人物的心灵出发,抵达人性的真情暴露与揭示挖掘。从心灵出发,我想这是小说塑造和刻画人物的重要手段。《女兵?女兵》就是以几个女兵的日记或心灵独白,来完成对女兵新兵训练生活的描述和对女兵人物个性的刻画。《青春梦痕》的大学生邓坚与独居的少妇紫莎的瞬间情爱以及大段的心灵变迁的轨迹描绘,都是令人心灵激荡的。这篇小说写得一波多折,反复的错落与起伏,体现了艺术错落的参差美,具有比生活更高更真的艺术美。这篇小说要达到的人性揭示是,孤独与孤独的自然邂逅是真实可信的,欣赏与心灵的契合具有无与伦比的美感力量,道德与理性、现实与理想的纠结让人难解难分,灵肉的协调统一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难题和人生矛盾……当我们从一篇短短的小说中能获取这些,能深切感受其艺术带来的心灵冲击,如不满足,还需要什么呢?
  人性探索挖掘是文学的终极追求,全世界的作家作品都共识和统一于此。斗峰是个创新型作家,他一直在不断地探索和开掘自己的创作路子。他特别注重自己几个方面的努力:一是外部存在的表达与内心世界的抒发;二是生命本质的挖掘与社会本相的揭示;三是美学的人文操守与叛逆性多向度思维;四是时代的阅读品味与语言的自我色彩。从他的小说表现看,已见一定的成效,或者说,他正在路上。
  作家有一个重要职能,就是重构艺术生活美景。以激励人们更好认识生活和发现生活,为美好的人生而奋斗。《山上的茅屋》重构了唐顺顺中年丧妻后的另类生活。在他眼前,一切都变得那么忧郁、清新、本然、而又陌生、寂然。他的生活充满淡淡忧伤,也是清风明月般的意生活。
  中篇小说《女兵,女兵》也是重构军营生活的突出代表。初读此篇没多少印象,但结尾梁红排长的牺牲让人震惊。是呀,这个结局太意外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年轻生命,怎么一下说没就没了,顷刻间就消失于积雪之下沉默无声的昆仑山脚下呢?这个结局怎么也不好接受。小说的如此结尾,有如突然打出的曳光弹,把前面所有的暗淡全照亮了。
  斗峰这本文集多为普通的凡人琐事,却是一部底层社会的人生画卷。他没止于这些平凡表层的摄像观景,而是作了深入的奇绝开掘,力现他们的人性之光,揭开生活的本质。如用一言以概之,就是一种从平凡的生活细节出发,通过人性真实心灵的挖掘,而抵达美好生活图景的重构,实现人类心灵的愉悦和救赎。
  关于斗峰小说的特点,傅恒先生指出是“发掘人性中的善良与正直”,水晶石说他是“剑山隐者”,他在本书的后记里也自称,“小说写的实际是人的生存状态,生活的真实状态以及内心世界演绎的状态。”前两位是从“对象人”和“作者个体人”的角度进行深入分析,他自己就文学主张和艺术见解作了有力的说明,在此我就其艺术形式作些浅析,不尽不到之处还望各家指正。若对斗峰小说提点不成熟的建议:一是可再松些,多些清空留白,以好读而有思,不霸也不挤。降低下语言密度,别什么事都挤在一块说。二可更单纯。以单线或多线交织,成一幅壮阔的横切生活画面。少些议论、说明和抒情调式的散文随笔式的掺杂。三是注重大而简。在名家与大家之间,我认为宁选大;在流俗与经典之间,我认为应选经。大的往往是简的,简的往往是大的,大就大在驾驭,拿捏统领,举重若轻,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之艺术佳境。
  从简约到奇崛,是一条漫长而充满艰辛的艺术道路。斗峰正在探索,也正在抵达。
  
  
  审核编辑:火飞娃   推荐:火飞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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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红尘会员   火飞娃:
作者以小说的语言、叙事结构、艺术真实等方面切入,简述了斗峰小说写作的探索之路——从简约到奇崛。几个经典命题的分析恰如其分,其中不乏作者深刻的洞见。有理论曰:“风格是一个作家的徽记和指纹,是作家文体创作走向成熟的标志。”斗峰小说的奇崛风格,可以说是其小说创作日趋成熟的体现。作者此评是相当精当深入的,拜读佳作,问好星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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