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每年夏天,都是公司最忙的时候,今年几个区又要迎接创卫最后的验收,就更不敢掉以轻心。但是这必需的远行,推脱不得。
所以出门前做好了苦行的准备,防疫用品也是带的充足。到了机场将车停在车库,进入安检的时候,随身的几瓶酒精洗手液被没收。还好,北京晴空,飞机准点飞行,准点降落。早在订机票的时候,伊也帮订好了专车,省去了不少麻烦。
车子一路南行,车窗外绿意正浓,只是有点凌乱,层次不太分明。而这凌乱,在长沙的几天,总是挥之不去。
比如北京的绿植,不去说公园里面错落有致,总是有季节的考虑,也是有高低错落的层次,就是路边,也是层层叠叠,在春日有花,在秋日从金黄到紫红,让人一路行,一路看到季节,感受惊喜。长沙路边的绿植平铺开去,最外面的一层挡住了后面的一层,也或许是两层三层,但是无论林深重叠,都是初入眼的单薄,还有杂乱无章。
一个城市有一个城市的脾气,或许,长沙城就是如此。
后来在车里和司机闲聊,无意中说到新冠,对方说:长沙已经很久没有病例了。方想起,刚才出了机场,果然没有人戴口罩,接下来的几天无论是人多的地方还是在车内,也没有人戴口罩,善意提醒,被别人当做了另类。后来又聊到曾经是长沙名片的汪涵,司机叹了一口气说:别说他了,被骗惨了,他代言的那个“爱钱进”,我被坑进去十多万元钱。我说:那不少啊。司机说:可不是吗,这是我全部积蓄了。然后相对无言,对于这一种经营理财我不太懂,也向来抵触一夜飞来的横财。
车子一路南行,到老城区开始堵车,两边的建筑有些破旧,簇拥在一起,从高架桥上看下去,那些建筑就像幼童站在山顶丢弃的破玩具,被风一吹,落在谷底。过了湘江大桥,司机从失落中重拾一些情绪,指着窗外说:这就是湘江。
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突然就想起温庭筠的《瑶瑟怨》。司机看我,有点讶异。
恰好看到上游的橘子洲,漫在水面之上,是几丛绿,几处鹅黄建筑,有黑瓦白墙。这一处倒是远山如黛,又如青螺一点,窝在这一江碧水之中。斜倚画阑娇不语,暗移红影过红桥。
江南岸果然开阔了些,建筑稍微有了距离,中间绿植较多。到酒店时候,推开窗,不远处有山,应该是岳麓山,绿意更多,夜晚有月,从江边升起,照出山影,影影绰绰。
在长沙几天,除了初始的印象,后面的记忆并不多,略微几点,都在加深我这次苦行的明证。比如叫不到车,往往在烈日下站上半个小时,约定的车都被司机理直气壮的推辞掉。订了几次餐,也不如意,比如那牛蛙,在一盆汤里捞上来的只是一节骨头,让人无来由想起一千零一夜中巫婆从汤里捞出来的骨头,那巫婆在半夜里手上的骨头让人毛骨悚然。叫了一只鸡,没有一块完整的鸡块,就如乱刀砍死的麻雀,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唯一的印象,就是在考点院子的烈日中突然看到一株植物,树叶宽大,果实奇怪,像柚子又不像柚子。后来问岳阳和株洲的朋友,答曰:是胡柚,一种橘子和柚子的变异品种。
原来如此。
其实,说这一次苦行多少有点矫情。在这之前,苦雨夜,风沙中走过不少地方,那时候没觉得有多少苦楚,或许,当时以为苦,而随着岁月清洗,那苦也是荡然而去。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其实,有着一江碧水穿城而过的长沙应该是温婉的,我所着墨的苦行无非是个人的体悟感受,或者直接说只是久居安逸后一时的不适应。所着墨者,是在熟悉和陌生之间,因为熟悉,惊和喜泯与日常,因为陌生,入眼处,悲欣分明,横看成岭侧成峰。
而这一月时间,考试就真当成了考试,就像所有的努力交给一张试卷之后盖棺定论,今日与昨日划清界限。所有面对的都是生活,每日忙碌也是在一日完成一日的日子,所着重点不一样,有时候一日两线,一日三线,甚或,一日四线五线,其中一端是开始,另一端东或西,南或北,并不全是为了结果,只是在走这过程,求心安,求今日己对昨日己的承诺。
人如恒河沙,立于须弥间,感慨光阴如水,却是转眼已经白露。早上起来,送娃去学校,经过九个月等同于半拘束在家的长假,今日成脱缰野马,一路雀喜,奔向阳光中去。阳光恰好,天清地宁,今夜起白露轻湿青苔,鸿雁向南飞去。
秋叶见黄,时光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