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河那年(散文)

作者:笑君    授权级别:B    精华文章    2020-07-29   阅读:

  
  一天一个来回地穿梭在派河之上,是在暑假的季节里。
  原来,孙子的爸爸给他报了个篮球夏令营的集训班,同学开的,在上派。我们呢,住在派河北岸的蜀山地区,距离并不是很远,却要直奔金寨南路,跨越派河大桥,才能到达目的地。
  2020,庚子年。年初,“疫情”肆虐,全国上下联动,这才打了个漂亮的歼灭战。
  岂料!进入6月,梅雨季迅速跟进。这雨,先是自南向北的,将两广、两湖地区浇了个透。又扑北压南,以居高临下之势,由东北大平原起,直落山东、河南、河北。全国除了西北地区以外,江河湖泊等无一处不是汛情紧张,多个城市内涝。大面积的村镇、庄家被淹,损失惨重哟。
  七月中下旬,这雨竟然在江淮之间驻足不走了。还怪呢,差不多半个月了,没有风,没有雾,只是雨。无间隔的雨,一天紧似一天,一夜猛似一夜,漫漫地倾泻着,好像忘了白云与太阳。每日每夜,睁眼闭眼,都是在雨中。据说,又是一个百年不遇的“洪荒”之季。天下苍生,面临着重大的考验。
  吃过早餐,收拾好行囊,领着大孙子出门了。门厅外,漫道、草坪成了汪汪一片的浑浊之水,停车场仅在几十米之遥,居然过不去了。
  出了小区,应直上翡翠大道。可是,小区出口与翡翠大道的交汇处,已然是激流汹涌的一条河了。即便车子可以通过,但谁都不敢当“急先锋”,只能轻踏油门,以最低的速度,像是接受着检阅似的,排着队,鱼贯而去。
  金寨南路,是市区进入西南片区的大动脉。双向10个车道,却也经常是拥挤不堪。
  雨中,路上除了来往穿梭的车子,就是被车子搅动起来的雾。这雾很怪,虽不是特别的朦胧,却像是掺和了大量的尘埃,黑釉釉的,暗沉沉的,像一个大罩子似的,弥漫着整个天空,让人感觉这眼前的世界,既陌生,又害怕。
  雾中,车子又到了派河桥头。雨像是整盆、整盆似的从天上倒将了下来,雨丝如柱,直扑车子的引擎大盖、挡风玻璃。车窗外,一片苍茫,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倒是雨刮器的工作频率,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左右摇摆得根本就没有了间隙。然而,挡风玻璃上的水依旧如瀑布一般的狂泻着。
  扶着驾驶坐骑,正在和我聊天的大孙子开心了。说:“爷爷,你看,这雨刮器疯了吧,这么快!”
  我说:“是疯了。不过,疯了的不是它,是这天哩!”
  “天?”孙子不解。说:“天怎么会疯,是雨刮器嘛!”
  车子越过派河大桥,一个右转弯,便上了青年北路。我转过头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派河。
  还是那条古老而又年轻的派河,处在一派朦胧之中。但是,河床、河堤的轮廓清清楚楚。满满的一河东逝之水,不急不慢地撞击着桥墩和堤岸。不过,波峰距离红色的警戒标线,至少还有五十厘米的高度。肯定地说,派河的水位还不是很高,是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派河,是滋养着我们长大的母亲河。派河的一切,应该是熟悉的。
  派河,发源于紫蓬山北麓的江淮分水岭地区,源头却又不是紫蓬山的水系。也就是说,派河源自广阔的沃野乡村。
  我的祖籍,是派河上游处的一个小村落。不过,从我家门前流过的小河,不叫派河,则叫梳头河,是派河上游的一条分支。梳头河,还有苦驴河、王老堰河,她们一同加入了派河。才让派河,有了跌宕起伏的底蕴,有了蜿蜒潇洒的力量。
  派河到了上派,规模就非同一般了。因为,上派是一座有着几万人的小城,跟完全是乡村的上游地区,不可等同视之。在这里,派河两岸接踵相连的分布着大大小小,难以计数的工厂、企事业单位。而且,派河上还有一座桥,是钢筋混凝土造就的大桥。或许,这桥建得早,雄伟壮观,独一无二,又是古老的庐州城连接江南地区的要冲。上派人犹为自豪,称这座桥为“大洋桥”,好像这座桥是洋人造的。
  派河从上派经过,继续着悠雅的行程。十多里地吧,也有个镇子,是一个乡的所在地,叫中派。再往下去,距离巢湖还有一箭之地,又有个镇子,只不过是一个行政村的所在地,叫下派。于是,派河便有了上派、中派、下派,一河三派的历史记忆。流过三派的派河,就这么轻轻松松,晃晃悠悠的汇入巢湖了。
  巢湖兜着派河,又连接着长江。派河便不仅仅是一条河,既是一道彩练,还是一条交通线。不用说,上派还是一个内陆的“港口”。
  每天的清晨、傍晚,派河上帆起帆落,穿梭着来来往往的船只,捎来的不仅是大江南北源源不断的货物,还有五湖四海精彩纷呈的讯息,让上派不繁荣都不行。无疑,中派、下派也成了可以停靠“小火轮”的“水码头”了。
  其实,整个派河,以及上游的梳头河等,加在一块,也就百十来里的长度,全流域基本是在一个县境之内。
  派河在上游部分,是在乡村的田野间穿行的,没有山脉的递进,没有湖泊的增补,是属于“靠天收”的季节河。而且,河道弯曲,宽窄不一,滩多水浅。又因年久失修,很多地方堵塞严重。枯水期时,整条河几乎是干涸的,只有河床底下有些水,就如同一条小溪似的。然而,到了汛期,尤其是雨水大的年头,派河就会一改其温柔、宁静的姿态了。
  记忆中,每年的汛期,派河都是要发大水的。有十多年吧,一年间,派河两岸居然能淹上两三回。
  水最大的,是我在派河北岸的一座工厂上班的那一年。南岸,水上到了距离“大洋桥”差不多一里地的县政府。紧靠在岸边的一条新华街,全都淹没在了洪水之中。北岸呢,洪水漫过河堤,直扑四五里以外的肥光。波峰肆无忌惮地盖过了工厂,吞噬了村庄。就连地势较高,防汛设施很完备的化肥厂都被迫停产了。下游的中派、下派,直至巢湖沿岸,无一处幸免。
  住在上派小城中心的我,侥幸没被淹着。却想感受一下,被水淹没掉的是什么样子的一种滋味。雨还未停,约上两三个无所事事的“光头”,夹上一把小花伞,踏着一双拖鞋,跑到河边看水去了。
  “大洋桥”,以及“大洋桥”的栏杆全都没影了。有人需要往桥南桥北运东西,并放上捕鱼人的小木盆,一根绳子,一头拴着盆环,一头系在腰上,穿着内裤,光着膀子,在桥上“撑船”。可惜,技术太差,几次都将这“船”给撑翻了,惹得两岸看水的“闲人”们,笑破了肚肚皮。
  桥两头,本来只有几十米的间隔。现在呢,两岸之间的距离,至少成了好几里地的一片汪洋。浑浊的水,流速缓慢,各种漂浮物一堆堆、一片片的,在水面上晃荡着。两边的商场、民房,全部浸泡在水中。据说,被淹掉的工厂有几十家,有仓库里的物品没运出来,还有大量的机器、汽车、电器等设施……
  当然,这只是冰山一角。派河下游,以及巢湖沿岸被淹没了多少家园,多少庄稼,根本无法统计。甚至……
  20世纪80年代中期,在一个成熟红火的季节里,县委作出了一个决定:疏浚派河。
  我才到政府机关工作不久,便赶上了这么一个伟大的时刻。记得,县里专门召开了动员大会,不仅成立了领导小组,还组成一个专门的机构:派河疏浚工作团。同时,在基层组建“派河疏浚工作连”。也就是说,疏浚工作的主体力量是民兵,并实行半军事化的管理。便以此为基础,集结多方资源,形成合力,为实现三个月完成任务,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县直各个单位、工矿企业,也都分配了任务。只是具体的上工时间,被安排在整个工程进展的某一个点上。
  一个阳光灿烂,温暖如春的早晨,我们单位上工了。只见往日的派河,早已成为一条如同战壕似的干河道。两边的河堤,一段一段的,淤泥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露在外面的是很硬的黄土。而且,被整理成阶梯状,成为“抬土大军”上下攀登的“通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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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落叶半床   精华:落叶半床
【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落叶半床:
由眼前的雨想起派河的那些年,曾经的派河年年汛期都会发水。洪水淹没庄稼田园,说也说不尽。疏通之后的派河变得美丽起来,一切向着好的方向发展。那些年为之奋斗的苦事兼乐事,留在记忆里,让人感怀,任人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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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花落无声

    先人们逐水而居,河是人类生存的基本保障。但河患水患一直是人们的心头大患。根治海河,根治黄河,也都是新中国成立以后的大工程,还有治理的那些如作者家乡的派河,不知道疏浚了多少河道,只为保人们平安,保农业丰收。

    2020-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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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落叶半床

    遇上这样的灾害天气,如还是当年,又会有更多人家深受其害。
    今年的汛情也严重,也不得不让人警醒。

    2020-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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