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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客

作者:沧海遗珠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0-07-02   阅读:

  
  今年的夏天比往年都热,尤其是京城,车多、人多、空调多,热源众多,显得格外的燥热。家里热,外头热;地面热,空气也热,热浪滚滚,暑气蒸人。据说,地表温度在40°C摄氏度以上,最高达到50°C还多。人们为了避暑,要么躲在室内空调下日夜不出门,要么驾车携全家到郊外山林凉爽的地方去纳凉。神堂峪眼熟面花的人乱碰头。
  京都大学校园里,几乎看不到人影。虽然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但天空中的太阳像一个燃烧的火球,滚滚热浪似烈火般的灼人。只有校园西边的篮球场上,小伙子们冒着酷暑,正在进行一场非正式的篮球比赛。这就是青春的力量!
  甲方队友一个反手传球,快速传到了高个子中锋蔡建手中。蔡建熟练地接过篮球,一刻也不停留,来了个闪展腾挪,冲破了对方的围追堵截,右手控球,右脚猛地跨出一大步,紧接着左脚又跨出一小步,闪电般地用力蹬地跳起;再右腿屈膝上抬,举球至头右侧上方,腾空而起;当身体接近最高点时,右臂向前上方伸出,手腕前屈,食、中指用力拨球,通过指端,“噗”的一声,将篮球准确无误地投入到了篮球筐里。与此同时,蔡建双脚稳稳地落到了地上。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动作,蔡建在乙方的重重包围之下,如行云流水般地一气呵成。待对方高喊“盖帽”拦球的时候,只见篮球在篮筐里旋转了几圈,像英国伟大的科学家牛顿的苹果一样,自由自在地落到了地上。全场上下,包括看比赛的观众,都齐声喝彩。蔡建一米八六的瘦高个子,在骄阳的照耀下,像一头矫健的云豹跳跃在赛场,势不可挡。他拾起落在地下的篮球,用左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转脸一看,但见一个头发稀疏,戴一副金边眼睛,个子一米六九左右,上身穿一件半新不旧的港式T恤衫、下身穿西装长裤的中年知识分子,步伐周正地自东向西走来。到了近处,向他招了招手。蔡建定睛一看,原来是他的硕士生导师顾文章教授。他赶忙把篮球交给队友,走出赛场,忙恭敬地招呼道:“顾老师,您找我有事?”“晚上干什么去?”“不干什么。”“那好,你再邀一位暑假没回家的同学,晚上我请客。”“在什么地方。”“天这么热,咱们别走这么远了。我是穷教书匠请客,别说去五星级大酒店了,就是去簋街我也请不起啊!咱就在我们校门口右边一百米叫做‘二百五十碗’的鸡毛小店里吧。那店虽小,但是干净卫生,空调是新安装的,凉快。今晚上你嫂子在医院值夜班,孩子参加夏令营走了几天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怪寂寞的。我明天准备回老家一趟。今晚你们陪我喝杯啤酒,也算给我送送行。不过,咱可有言在先,今天我请客,我买单,不许你们结账。否则,咱就不聚了。”“好,顾老师,咱就这样定吧!我邀一下工程学院桥梁专业的贾小建行吗?我们在大学时代就是好朋友,暑假他也没走。”“好,一言为定,六点钟见。”说罢,顾教授先走了。
  蔡建和贾小建在大学的时候,两个人学的不是一个专业。蔡建学的中文专业,贾小建是学理科力学专业。两个人在上大学前互不认识。因为他俩不是一个地方的人。大学期间,学校一次大的集体活动时,两个人偶然认识,之后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大学毕业后,蔡建考入京都大学社会科学学院,跟着顾文章教授研究中国哲学史。贾小建也考进了京都大学工程学院桥梁专业读研究生。这样,一对好朋友又同校攻读硕士研究生,来往更加密切。今年暑假,他们都没有回家去。贾小建帮助导师在实验室做桥梁重力实验。蔡建虽然是一个文科生,由于贾小建的推荐,他也在实验室与贾小建一起打工帮忙。蔡建对桥梁专业一窍不通,只能打打杂,递递工具,提茶倒水。但是贾小建的导师也没亏待他。每天室内干活开给他一百元的工资,野外翻倍每天二百元工资。所以蔡建的暑假生活过得很愉快。这不,昨天蔡建刚跟着考察队去了趟雾灵山。他不但饱览了大自然壮美的风光,而且还领了二百元的考察补助费。由于心情好,积极性高,今天在篮球比赛场发挥超常。顾教授走了以后,蔡建又打了一会球,就散场了。散场后,他就去联系贾小建。
  “二百五十碗”鸡毛小店在京都大学的右侧一百米处,是一家快餐店。老板是京都大学毕业的一对情侣学生。他们毕业后既不愿回老家就业,在京城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在母校附近租了间简易小屋,在家人帮助下,开了个快餐店。主要服务对象是在校大学生、来京打工人员等低消费人群。饭菜可口,价格低廉,酒水饮料齐全,很受附近的低收入人群欢迎。由于二人经营有方,服务热情周到,小店经营得红红火火。店名为什么起名叫做“二百五十碗”呢?他俩意思是要顾客知道他们是傻子、二百五缺心眼子开店,童叟无欺,货真价实,诚信为本。
  傍晚六点钟,顾文章教授等三人准时来到了“二百五十碗”快餐店。他们在摆列着十来个方桌的室内,拣了一个靠窗的角落里坐下来。一个搞社会科学研究的穷教授,两个正在读书的穷学生,在一个鸡毛小店里请客吃饭,不要说吃什么山珍海味了,就是想吃大鱼大肉,这个小店也做不出来。因为这个小店小本经营,没有实力做大菜。现在在大学里大家都知道,教文科的教授,大部分都穷,不富有。像《天方夜谭》栏目搞讲座的大师余彤,那是例外之例外了。教理工科的教授,研究课题多,科研经费充足,好些都富得流油。他们的学生也跟着沾光,贾小建就是现行的例子。文科的教授尽管穷,但大都清高。理工科的教授富,好多人都与官员、老板打得火热。顾教授领着两个穷学生,在这个简易的快餐店里吃饭喝酒,毫无委屈之感,心安理得。落座后,服务员拿来菜单,三个人互相谦让了一番以后,最后还是由顾教授进行点菜。顾文章这个京都大学的三级教授,本着吃好、吃饱、简单、节约的原则,狠了狠心,咬了咬牙点了四个凉菜,两个热菜,三瓶二两装牛栏山红星二锅头,一捆十二瓶装冰镇燕京啤酒,一碗杂酱面,两碗猪肝面。各位读者,顾教授的这场客花了多少钱呢?我们给他算算就知道了。四个凉菜:一盘凉拌土豆丝每份十元,一盘海带丝每份十二元,一盘蒜泥拌黄瓜每份六元,一盘水煮花生米每份八元;两个热菜:一盘芹菜炒猪肚每份三十四元;三瓶二两装牛栏山二锅头共三十元;一捆十二瓶装冰镇燕京啤酒四十二元;一碗杂酱面十五元;两碗猪肝面十六元。这一桌宴席共消费一百九十三元人民币。
  在外人看来,顾文章作为京城名牌大学的大教授,领着两个硕士研究生,三个人都是中国当代知识界的精英,在“二百五十碗”这个鸡毛小店里请客,与他们的身份不相称,真有点太委屈他们了。但是,他们三个人却并无此感觉,安贫乐道。《论语》上有言: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如此看来,他们三位今天的请客风格,也具有古先贤君子风。这恐怕也是几千年来中国国运长久的原因之一吧。他们分尊卑坐定,菜随之陆续端了上来。各自先把牛栏山红星二锅头打开,不用酒杯,效仿梁山好汉的故事,抱瓶而吹。顾文章教授是省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毕业生。毕业后先分配到老家水阴县乡下教中学。他不甘心默默无闻地终老乡里。他家是农村的,没关系、没钱送礼往县城调动。于是他发愤再攻读,毕业三年后,考上了京都大学社会科学学院、著名国学大师余彤的硕士研究生,专攻中国哲学中的魏晋玄学。读完硕士,又读博士。博士毕业后,就留在了京都大学社会科学学院,师承余彤大师,教授魏晋玄学。蔡建和贾小建都是省综合性大学——省理工大学毕业的,一文一武,又双双考上了京都大学读研究生,这前文已提到。京都大学是国内外知名的综合性大学,文理兼优。文的方面有国学大师余彤;理工科方面有世界知名桥梁专家宋成院士。他俩又同校读研究生,虽然所学专业不一样,但是对于蔡建、贾小建来说,友谊更增进了一层。因此,他俩隔三差五地聚聚,有时顾教授也参加,三个人彼此都不陌生。
  审核编辑:西部井水   精华:西部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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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西部井水:
玄学先生的三次饭局,从便宜寒酸到高档体面,档次上去了,格调下来了,完全是现实生活中人情世故的真实写照,也像照妖镜一般照出了某些官场上某些人为官不廉的丑恶嘴脸。平凡的故事里,有辛辣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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