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诗欣赏(二)
小满即景
——朱善云
绿紫红黄谁主裁?
天工自带谱图来。
万千云鹭一川雪,
带雨暖风难化开。
苏东坡见了王安石写的《登临送目》中的“万里澄江如练”,不禁赞道:“此老真野狐精也!”,我今见朱公《小满即景》也禁不住感叹“此老真野狐精也!”
朱公这首绝句的的确确是写到了骨子里的好诗啊!农历四月天,不像春季之景唯红共紫,四月里可是绿黄红紫橙五彩斑斓,这五彩斑斓,谁是“主裁”者呢?贺知章在《柳枝词》中写道:“不知细柳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这是用了设问的修辞格的名句,是有问有答。即是说,裁出二月间的“细柳”的是“似剪刀”的“春风”,是青帝。朱公诗亦是此法。“绿紫红黄谁主裁”?作者第二句已给出答案:“天工自带谱图来”,这番五色斑斓的初夏图景原来是“天工自带谱图来”这主裁者是“天工”。是赤帝。第三句一句两用,一则是转笔,由上文的静景,转入下面对动景的描写,二则是从另一角度写出了另一副动态的图景来,这一句可是不得了,是惊人的妙句!是妙手偶得的神来之笔!——“万千云鹭一川雪”!这“万千云鹭”何其多也!这样的初夏图景又何其壮也!“一川雪”,是对“万千云鹭”的比况!本体壮阔,喻体也一样壮阔!这样的绝妙比喻,若非有神助,谁又能想象得出?!能够写出如此绝妙比喻句的,今天也罢,古代也罢,恐怕只有两个人,一是写出“万里澄江如练”的王荆公,另一个必然只能是我们皋城朱公!请再允许我为二公一叹:“此老野狐精也!”最后再加一句,这一句是由第三句的妙喻“雪”自然引出来——“带雨暖风谁化开”!为什么这“雪”,雨也化不开,暖风也化不开,甚至于“带雨暖风”都化不开呢?须知这“一川雪”可不是自然界的冬季天下的雪,而是“一川雪”的喻体——“万千云鹭”啊!
这诗句真是好!好到铭心刻骨!真是妙,妙到令人叫绝!就凭这首诗,我们将朱公往小处比,他就是皋城绝句王,如果往大处比,那他可就是我们皋城的诗仙啊!
随感录(十四)
——史红雨
修竹气同贤者静,
春山情若故人长。
世间万物求其品,
兰韵书斋自有香。
史公这首绝句诗有着丰富的知识性和艺术性。首联一连用了两个比喻。一是拿修竹与贤者作喻,初看是要突出修竹的“静气”,二是拿春山与故人作喻,初看是为了突出春山的“情长”。其实不然。诗人虽然把两本体和两喻体反着用,似乎是要以本体作喻体,以喻体作本体,其实,这是一种逆挽法,实际还是要表述和突出本体的。这个本体就是“贤者”的“静气”,和“故人”的“情长”。这犹如古人的这两个比喻,一个说“六郎似何花”,另一个说“荷花似六郎”。“六郎似荷花”,是追求“如画”,“荷花似六郎”是追求“逼真”,二者的区别仅在于此,但本质上都还是为了突出六郎的美男子气质。史公的二喻犹似“荷花似六郎”,总之还是意在突出“贤者”的“静气”和“故人”的“情长”。这种逆挽式比喻的运用,是史公此诗在理解上的一个难点,也是他这首诗的艺术性和知识性的一个方面。第三句是承上作结又开启下文。重点是突出“品”,这个“品”则是全诗之主旨,也是一篇之“诗眼”。末句是点出人品之其来有自——就是“品”自书中出,即是要苦读方得。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