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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南漫记

作者:西苏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0-04-21   阅读:

  
  缘起
  找个人去听听海的声音,或是我多年的向往的事情。在细软的沙滩上留下一行歪歪斜斜的足迹,也是我非常希望做的一件事情,当然想象的情景还有很多,那个身边的人是我挚爱的,她有美若天仙的容貌,婀娜轻盈的体态,乖巧温柔的声音,静态时可以陪我坐在海边的礁石上,远眺海浪之花而默默无声,动态时可以欢喜雀跃在海浪中,尽情享受大海的博大而欢呼人生。想象的情节总是唯美无比。
  几年前,一个搞摄影的朋友给我发来去霞浦后的照片,光影中的景色美得让我有窒息的感觉。那一刻真的想就此背了小行囊,跑去那个海滩。朋友在他的微信中说,贪恋美景是垂老的表现。我想我是老了的,自从我贪恋一杯午后的红茶,一段哀婉的瑶琴之音,一本过去的旧书时,一篇篇怀念的文章时,我已经沉溺在暮年的时光里。
  小聂是我早些年网络上认识的一个年轻人,喜欢追逐三维甚至是多维的空间写作,他的小说歌在多维的空间穿梭,以此来表达他的世界和人生。他不时会问起我对文字的感受,我含糊其辞,敷衍了事。其实他不知道,如今我宁愿对着书的脊背发呆,也不想翻开书页,老眼昏花,对着汉字我有点力不从心。好吧,我还是承认,我懒惰,我已经对文字没有了希冀。
  我对小孩子讲,找个时间去看大海吧。果然大海的诱惑于人来说是无法抗拒的。
  厦门
  在厦门的黄厝海边可以直接眺望金门岛,一水之隔的台湾小岛与中原大陆居然又是分割几十年。当年老蒋先生退守台湾岛,与南明朱成功似乎异曲同工,妙处却是谈不上的。郑成功被南明的流亡皇帝赐了国姓,终究不好意识跪拜到满洲人的脚下,故土容不下他,海峡的另一边暂且栖身。老蒋先生当年应该是这样的心态吧,几百万大军的溃散,他一定是连泪水都不好意思流的,丢人到这份上算是极致了。幸好这回不是异族兄弟间的争夺,同室操戈,汉人的天下还是保住的,那么余下的岁月,百姓是否可以少点战乱之苦,白天种种田,晚来可以在星光下,喝上一口米酒聊几句闲话。
  闽地人的思维或者是最接近中原文化本质的,畲族到汉人南迁客居时,还在搞他的放火烧山,然后随便撒点谷子,然后等待自生自灭。征战逃难而来的中原人,慢慢习惯了蛮瘴之气后,便记起了三纲五常,孔孟之道,释道之法。生活总需要些填饱肚子外的事情,读书然后发达,经商然后暴富,礼佛然后心安,信道然后长寿。也许最后是不知今夕是汉魏还是明清,所以他们记忆中只有盛唐之音南宋之曲。
  八闽大地在很久的时间里一直是安宁的,八山一地一水,这样的地方没有多少油水,直到东洋人饿极了来海边作乱,找人食之物。其实朱明一代真正的东洋倭寇并没有史书里渲染的那么庞大,此时的东洋人还没有长成几百年后的凶狠残暴。你可以试想一下,长途跋涉漂洋而来的倭奴多半已经是半死之徒,东洋武士的功夫多半也就是鬼子自淫的东西,所以戚继光面对的更多是本地荒岛上的海盗。流寇虽多毕竟成不了气候,倒是西洋人的铁船来时,从皇帝到百姓一点法子也没有。一百多年后,厦门记录了那段屈辱的日子,虽然文字是一幢幢美丽而各具艺术特色的洋楼别墅。
  到厦门前我刚好从庐山归来,这座莲花净土宗的发源地,山麓上也造满了西方建筑风格的别墅。停留在老别墅的窗前,你无法舍去那份眷恋,如果可以停下脚步,这是一个充分的理由。在牯岭000号别墅,一份当年别墅群建造规划图纸,让人不得不对那些西洋人换个心态来对待,如此严谨的规划,如此完备的配套设施,不正是当时乃至今日中国急需的知识?
  鼓浪屿的美丽景色或者都被影视摄影消费尽了,于是呈现在眼前的是几条凌乱的开满店铺的小街,以及散发在小街上空的那种隔夜食物的味道,心中属于鼓浪屿的闲散和优雅荡然无存。
  我曾经幻想并据此诱惑朋友。那些小街开满鲜花,所有临街的铺子都是主人精心装扮的孩子,推开门走进去,你彷佛走进一个人的心中,充满着无数的未知和新奇;街角小店的窗口飘出现磨咖啡的醇香,还有舒缓的英文老歌声,让你再也移动不了脚步。你可以伴着风铃的声响走进去,坐在吧台一边看年轻养眼的小哥哥,他那双灵巧的干净的甚至是艺术的手,调制拿铁或者卡布奇诺还是其他说不上名的咖啡。你也就那么安然地坐在露天的藤椅里,捧着冒着奇香的咖啡,翻几页随身带的爱情故事。天是那么湛蓝如海,云是那么雪白如伊,微风里有佳人的轻笑和榕树的清香。
  我找了一家老别墅改建的民宿,主人是一对童年的小姐妹,长大后一起读书一起创业,房子是自家的,花园的花草的自家养的,他们曾经梦想跟岛上的舒婷一样,写出: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那样的朦胧之美。后来他们发现是那么多可遇而不可求,便改学西洋吉他。我曾经听他们在午后的阳光下,用古典吉他弹奏《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唯美之极。
  我是在汪曾祺先生的《初访福建》一文里知道舒婷住在鼓浪屿,汪先生说,舒婷家在以山坡上,一座石筑的楼房。看起来很舒服,但并不宽敞。那时的舒婷已经不是写出《致橡树》时的诗人,她上有公婆,下有稚子,还需料理家务,虽有书房,满壁图书,可却没一张三尺长的书桌。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顾城,不知道为什么!
  漳州
  南普陀名声响亮,去之后发现几乎是一座新建寺庙,也许原址没变的。汉地的寺庙过于金碧辉煌,少了儒家的山林之风,这样的寺庙多半是没有意思的,如此是否辜负了当初太虚和尚的心愿,南普陀怎么也算是太虚佛教改良的实验地。
  正独自感悟发些无聊太息时,漳州的萧然兄打电话来问,几时可以到漳州?去闽南前,特意寻问福建的朋友小杨,他是我十多年前在烟雨红尘的文学网站认识的青年才俊。好客热情的小杨为我出谋划策,还请漳州的萧然兄为我参谋。萧然属于盛名早知却未谋面的朋友,先前并没打算去漳州打扰与他,但他的豪爽好客让我显得有点小家子气。于是弃厦门海滩直奔漳州城。
  有关漳州的概念只有二样东西,一是冬天养在家里的水仙花,另一个是中国女排。后来萧然兄为我找的下榻酒店,刚巧在漳州女排集训基地的旁边,开窗就可看到。是夜,萧然兄设宴极尽地主之谊,席过小半小杨驱车三百余里赶来,让我倍感惶恐。
  小杨当年在漳州求学,后来去了福州发展,故地重游老友再见,酒足实喝了不少。席间讲起凉州,还有那个红唇寺的孔雀,萧然与我大致同感,大唐官话实在听不太明白,也不晓得当初我们之间是如何沟通的。萧然兄擅长古体,颇有大家气度,能写一首好字,尤工隶书。未见时有翩翩书生之想象,初见果然,畅谈则觉有君子之风,音不高语不快,淡然而飘逸,神似笔名其萧然人外。
  听朋友讲漳州多三角梅,颜色丰富,遍布城市。可能是时间不对,一朵也没看到,水仙花似乎也没看到,至于漳州那座闻名的木棉庵也没去看一眼。贾似道被戮的地方,也许会立上一块“郑虎诛贾似道于此”的石碑,至于那座庵堂也定不是当年的东西了。后来在萧然兄赠我《漳州掌故》一书中果然提到,明大将俞大猷立石碑,以表郑虎杀奸之功。
  汪曾祺先生在写木棉庵郑虎时,问了几个问题,为什么走这条路线?原本要押到何处?郑虎为什么选此下手?郑虎下落如何?掌故中说,谢太后将贾似道贬摘广东循州,也就是今天的惠州,之所以从仙霞岭入闽,是郑虎有心为之,郑氏之父为贾似道所害,发配恩州死于半路,郑虎是为报杀父之仇,与民族大义并无关系。之所以选木棉庵动手,也是无奈之举,漳州知州为贾相门生,郑虎怕夜长梦多。郑虎杀贾似道后,顺便还将贾似道的二个儿子一并打发,埋庵边空地。过后跑福州自首,死于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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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管理组   花落无声:
有性情相契的文友热情相伴,这一趟闽南大地的行走,少了孤寂,多了情谊。作者的眼睛依然可以从一座旧宅,一个名人故居的缝隙里看到历史的留下来的印记,读这样的游记,似乎比自己亲自踏上那块土地收获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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