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跑记

无名鸟以念白方式，吵醒了南方的清晨
龙眼树安详，在低坡上默默地孕育花期
太阳刚刚现身
我一直把他当作迎风举旗的领跑者

柏油路坦坦荡荡，绝没有奇思谬想
令人心深处的行云流水，乱了方寸
在一处分岔口
是谁立起了人样的石头
我无数次经过时，也没能读懂它的心扉

偶尔小步颠行，是光阴乐于采用的姿势
不给日子添一个漩涡
我和自己摇曳的影子，都很家常
像一株生在路边的野菜
痴想着某一天，堂皇地走进精致的厨房

◎操前记

洗漱，整内务，理军容
花三十分钟，演开新一天的十二时辰
军号会常常提醒我
要像钟表，遵守时间的约定和生活的制度

窗前树高大而齐整，像同一批兵
接受过严格的挑选和体检。鸟语似哨音
时缓时促，时高时低
我的目光从叶间穿过，尽被绿色灌注

早餐也是一项条款，将由空胃执行
吼出来的饭前歌，词短，调高
在士兵的生活里，也是一道日常的佐料

敞亮的食堂里，我和我的兄弟姐妹
都在食物的方阵间接序行走
看碟盘和人影交替流转
围绕某个共同话题，把似水流年再洗一遍

◎操课记

操课号拉响了三遍
同一个频率，我听出了追风逐浪的节奏
此时的阳光姿势很端正
在八点方向，向广场上的一面红旗标齐

进行曲打着二四节拍
从营房里唤出一支迷彩色队伍，像丛林
那个五音不全的连长，又在高声领唱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口令比风声更迅捷，比钢铁更硬
一砸下来，就能驯服山间嶙峋的石头
我看着它们翻过来，滚过去
如同我的士兵兄弟，卧倒、匍匐和跃进

而有时，我会将自己交给一份份文案
在黑白相间的疆域里，用一只笔
划出下一场战斗，可能抵临的痕迹
2020.0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