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眼见为真,耳听为实。真是的,如今都怎么了?需要进行康复治疗的人特别的多。康复科两个病区,早已人满为患,走廊上都住了人。因此,转科可以,没有病床,是等床位呢?还是先加床,住走廊。
太太是心脏病患者,睡眠不好,若是在走廊上睡觉,肯定是不行的,只能等了。然而,心内科一天内居然摧了三四次,要求快一点转科,要么就办理出院。软磨硬抗,拖到了第二天,感觉是拖不过去了,便无可奈何的接受了康复科加床住走廓的安排。
所谓的康复治疗,一半是医疗,一半是运动。患者在用药,或相关的手术等医治的同时,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各种器械上做运动。晚上呢,一般在八点钟以后,便走出病房,在走廊上运动。有拍手、扶腰、摸脑袋的。有架着拐扙,练习走路的。还有人坐在轮骑上,做各种姿式的运动。总之,走廊成了运动场。静,只是写给别人看的。运动的人,以不同的姿态,不同的方式,不同的特点,发出各色各样的声音,使得走廊瞬间变成了表演的舞台。其嘈杂、其震撼、其无序……
这样的地方,怎么能安放一张床。怎么能让患有心脑血管疾病,睡觉有障碍的人休息呢?
有道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要求加床住走廊的还不止我家的那一位,在我们之后,又连续加了两个床位。故此,三四个床位有序的排在了一起。
我家的那位,只是偶尔犯晕,其它问题不明显,生活可以自理。所以,晚上我不在医院陪护,让她自已料理自已。
她隔壁的一位,是个年轻的女患者,因腿部受伤来住院。不严重,能走路,也是可以料理自已的。可是,她的丈夫,还是要来陪护。一张小小的病床睡两个人,实在有些困难。不过,人家不在乎,照睡不误。
问题是这陪护的小伙子,像是多少天没睡觉了,头一挨床,就睡着了。而且,一睡就打呼噜。据我家的那位说,那打呼噜的声音、方式,是从未听到过的,就跟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那声惊雷似的,几声沉闷,几声清脆,又夹杂着几声拖沓。沉闷的,如同山谷里的鼓声,听不见落点,却有着不尽的回应。清脆的,好似劈开了亘古的山峦,声震环宁,惊起了四海的万顷波涛。那拖沓的声音,是在一声一声的此起彼伏中运动着的,当一声“此起”了,等待着“彼伏”的时候,却生生的中断了。打呼噜的人,可能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听着的人,心都悬着,纠着,就怕那一口气接不上了……一秒、两秒、三秒……终于听到“彼伏”了。心从高山之巅,一下子滑落到了万丈深渊之底。纵然,心还在腹腔里,可这心几乎要碎了,要干了,一丝血脉都没了。
本来,还在走廊上运动着的,住在病房里的那些人,都不约而同的回到病房里,关紧了门,再也不出来了。
护士站值班的两个护士,瞅着他,惊叹道:“我的天啦,这是打呼噜吗?”有一个护士过去推了他一下,他翻了个身,依旧睡去,依旧打着呼噜。
护士们不再管他了。那里完全成了他的领地,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了!
这是走廊,这是医院?好好的人,都能吓出个好呆来。而我家的那位,是个心脑血管方面有疾病的人,能惊受得了这样的“震撼?她不能入睡,到是其次。要命的,是心脏承受不了这样的“此起彼伏”。眼晴不能睁,耳朵不能闭。但是,这里已经是一个几乎被封闭起来的空间,顽强与羸弱,坚持与罢休,等等,都累积在一起,躲不开,赖不掉,是生命与荒唐、野蛮、无聊在抗争,在……
天还没有亮,她实在坚持不下去了,给我打了个电话,使我从睡梦中惊醒!
还能住院吗?若再住下去,恐怕病没有治好,命却丢给医院了。
2019年11月22日写于合肥翡翠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