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题合奏】粒儿

作者:黄尘刀客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9-06-04   阅读:

    一年过去了,闵郎不再有性命之忧,而且已经活成了北地的一面旗帜。
  “闵郎到,城墙高,五谷丰,贼不闹。”这首童谣先是在燕北传唱,如今山阴也有儿童唱念了。放翁想,那京都里的官家也一定听得到,谁说覆巢之下无完卵,倾覆的闵家此刻又出了一位治世的能臣。
  闵郎用才华与勇气为自己谋了一条生路,那闵小妹的是不是也能网开一面了呢?放翁心里升起了长长的无力与无奈。
  怀里的吟湄似乎又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扭了一下圆滚滚的身体,用粗粗长长的尾巴敲了一下他的胸口,金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似是在望了望正午的太阳之后,充满倦意的对他说,“别瞎琢磨了,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你,还是个黄土埋半截的老书生。”
  闵郎又要回来了,此翻回乡但愿能找到小妹。
  放翁一卷一卷的在阳光下摊晒那些发黄的老书,它们纸页脆弱,但还柔韧。有虫吃鼠咬的痕迹,但还形制完整,尚能传道解惑。如同此刻的放翁。没有官职,没有才产,没有心爱的女人,只有一颗尚余温热的灵魂。
  “吟湄啊,你不要天天睡懒觉了好不好啊。”
  放翁在纸上写到“看君终日常安卧,何事纷纷去又回?”
  门外帘栊轻动,一个高大身影挡住了门头射进来的光线,他就这着面带微笑的披着一身金色的光线,走进了放翁的书斋。
  “成大,你回来了。”放翁也笑吟吟的望着他。
  闵郎是那种能让姑娘看直眼的男人,双眉如画,目若朗星。他笑呵呵的说,“你别管这只猫儿叫吟湄了,估计它听着都别扭,它从小的名字叫狸奴。”
  猫儿,喵咪了一声,跳到他的脚边轻轻的摇着尾巴。
  “成大我们去集市买鱼吧,中午我给你做莼芽蒸鱼。”放翁放下纸笔为成大倒茶。
  闵郎笑着说,“你不是号称溪上渔翁吗?怎么还用买鱼?”
  脚边的猫儿大叫了一声,好像在说,这种鬼话你也信,我都没吃过他钓的鱼。
  二人一同向市集走去,这是一天中吟湄最快乐的时节,它像一只真正的,很乖很乖的家猫一样,跟着两位主人的脚步,晃着一身纯粹而斑斓的毛色,摇着一条华美而高贵的大尾巴,心满意足的走着,似乎是在走向一条鱼。
  此刻,粒儿正在市集上半袒着上身收拾自己的鱼摊,他拿起一个瓦罐向脚下的几个瓦盆里注水,清澈的溪水在盆中打了个旋,盆中的二条鱼便随着水涡划过一个圈。
  “丫头,再去溪里打些水来。”
  身边那荆钗布裙的丫头,清清脆脆的一声后提起两个瓦罐向溪边去了。
  放翁似乎买过粒儿的大鱼,他正是向着这个方向走过来的,吟湄似乎吃过粒儿的小鱼,它越过了成大一跳一跳的向粒儿跑过来。而粒儿看到的却是:二个鬼鬼祟祟的人跟在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二个只顾胡说八道的人身后。
  粒儿心里惊了一下,他飞快的联想到了许多事情于是在心里悄悄打定了一个主意。
  吟湄喵的大叫了一声,却是粒儿手里的水瓢咚的敲在它的头上,又重重落在水里,溅起的水花几乎沾湿了成大的锦袍。
  成大一心怒火,“你这泼斯,怎么连个猫儿都打!”受了惊吓的狸奴竟抛下主人向溪边丛林里奔去。
  “你那泼猫,没个三天也有五日就到我摊上偷鱼,今天是运气好我心善放了它,若是遇上那心黑势利的逮住必是一个死!”
  放翁还没听明白粒儿在说些什么,成大的脸上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换了几种颜色,他并不多说,寻着猫儿的踪影向溪边跑去。
  “唉呀成大,那猫儿识途不会丢的,不用追了。”成大却跑得不见了踪影。
  “粒儿,你这孩子,平时也会喂喂那猫儿,今天突然变得这么小气了。”放翁一句话却说得粒儿心里突的一凉。
  “不怕贼偷,就怕贼想,你还不跟上快去一起找你家那贼毛猫,怕是晚了被人剥了皮也说不得!”粒儿今天像疯了似的逮住谁就骂谁。
  放翁说他不过,顿了一下脚,也追了成大去。
  粒儿低下头,开始捞盆里的鱼儿放进桶里,眼前的光线蓦地黑了一下,见三五个外地人打扮得利利落落的站在自己面前,“小哥,这买卖还没做怎么就要收了?”
  说话的男人语气里带着三分女态。
  “我打的鱼,我想卖就卖,想收就收关你个屁事!”
  “小哥火气有点大哦。”那男人似想看穿这个卖鱼小贩似的在他赤裸的肩上盯了一会,粒儿身量不高不低,墩墩实实一个壮小伙。满身古铜色的精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那不阴不阳的男人眼光也暧昧地亮了一下,而后目光渐渐下移,移到了他腰间那个荷包上。
  “这荷包到是真精致,可惜啊,女工手艺差那么点意思,难道是哪个没出阁只是以针黹当做戏耍的大家小姐送你的?”
  荷包上绣着一朵红莲,红莲下是一片碧绿的荷叶,荷叶下又是一只鲜红的鲤鱼,鲤鱼四周是蓝色与白色交织的水纹。
  粒儿不怒反笑,“你买不买鱼,你买鱼我这里有几条,你不买哪凉快上哪歇着去,不要影响爷爷收摊。”
  那个男人用折扇轻轻的打着脸,说,我到不用上哪歇着,我想请小哥你去个地方歇会儿。
  说罢身边两个年轻伙计模样的人向粒儿扑了过来,粒儿也不躲,只是跺脚挑起了地上横放着的扁担,向他们一扫,那两个家伙感觉到一丝劲力,向后撤了一步,就在这个当口,粒儿一脚踹翻了地上的水桶数条大鱼和着桶里的清水向这三人泼了过来,周外的摊子上都响起了尖叫,一条鱼打在那女态男子身上,那人似乎是嫌恶那一身鱼腥连连后退。
  好大的鱼啊!市集上三五个泼皮早听到这边动静不小都聚在一边,如今有这现成的便宜如何能不占。于是一地污泥浊水,又混上了三五个泼皮争那一地的活鱼。粒儿竟趁乱挑了个空子向村里跑了去。
  这个泼才!男人恨恨的说,却真拿这市井伎俩无计可施。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闵家的事想彻底翻身,谈何容易,闵家若翻身那有多少高官大家要翻船尚且不好说。这闵郎有才有胆,却没有这种心思,频频从北地回到山阴,而山阴闵家早已家破人亡,闵郎南归的意思还有谁猜不到呢?
  主公,不能让那小子跑了!一个伙计打扮的家伙,扬手要抛出一把飞刀。女态男子伸出折扇按住他的手臂,“那泼皮混在人群里,若有误伤小事就变大了,不可鲁莽。”
  轻巧的粒儿,双手一拄墙头,跳过一道小墙,再张望下却不见了踪影。小小的混乱已在不知不觉中平息,除了地上尚有鱼鳞水迹。再向粒儿逃走的地方望去,四周似乎没有任何不妥,依然是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飞鸿踏雪,焉能无痕,只要闵小妹还活着一天,我们就还有搬倒闵郎的机会。”那个男子攥着扇子,言语间透露着妇人蛇蝎般的恶毒。
  粒儿跑在乡间的小路上,他扛着扁担像个急三火四要去做活的农人,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他要去哪,但他自己知道,这一夜他不能回家。
  
  审核编辑:一声叹息   精华:西部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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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往期编辑   一声叹息:
这回的粒儿不仅是男儿,还有一身的好武功,文章最后还留了一个悬念,粒儿为何不能回家?期待下文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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