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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

作者:宁星    授权级别:B       2018-09-25   阅读:

  
  上个世纪70年代,父亲是村里的干部。人民公社以上的干部时常会下乡驻村,我们统一称呼那些干部为工作同志,或前面加个姓,比如李同志、王同志等。那些同志,就会在村干部家吃住。
  那年秋天,我家来了一位同志,也不知道姓什么,国字脸,上身着一件非常整齐的旧军装,口袋里插一支黑色的钢笔,三十五、六岁的年龄。
  每天早晨,那位同志也起床比较早,帮我家打扫卫生,扫地;帮我父亲到小山溪里挑水。装满两木桶的水,重量起码70公斤以上,看得出来他挑得很吃力,父亲说:“歇下来,让我挑吧!”他气喘吁吁,说:“不用,我也是农民出身的哩,就是因为常久未锻炼肩上有些疼。”父亲在忙的时候他都会过去帮忙。
  晚上,他组织村干部开会研究工作。白天到田头,与社员打成一片。
  那时,生活艰苦。同志在我家吃饭,父母要特意准备一些好菜,也就是在邻村屠夫隔三差五挑来卖肉担时割几斤猪肉回来罢了。以农家蔬菜为主,添一碗猪肉,煎一个自家养鸡下的鸡蛋,给同志吃。他知道后告诉父母,对他不要搞特殊,说:“你们平时吃什么,我也吃什么好啦!没事的。”即使一碗猪肉、一个煎鸡蛋上桌了,他也不会向它们动筷子的。
  那同志当空闲时就会给我讲故事。摸摸我的头说:“小朋友,或小同志,我给你我讲个故事,好吗?”我跳着说:“好的好的!要打仗的!”他笑嘻嘻,说:“好哩,打仗的故事有的是啰!”
  以后,我常常缠着那同志给我讲故事。
  很快一个礼拜驻村的时间到了,那天,那同志是吃了中饭走的。临别时,那同志给父母一些人民币和一叠粮票,说是付吃住的费用,父母却死活不肯收,塞来塞去的。我们都有些依依不舍。
  那同志走后,母亲在收拾碗筷时发现一只碗底部朝天,翻开后是一些人民币和一叠粮票。
  后来,我长大了。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当地龙溪乡乡政府工作,任宣传干事。
  有一天,我突然想到问父亲,那个穿旧军装、插钢笔的同志现在到哪里去了。父亲说,那年月经常性的驻村同志来来去去的,又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
  我是怀着崇敬之情想找那个穿旧军装、插钢笔的同志,也可以说也是一种精神寄托吧。我准备想通过乡政府的那些老同志去了解、寻找他。但转念一想,即使我找到了他也没有很大的意义,或许那同志已升为大官,已变成一位已脱离群众、满脑子官僚主义的思想的人呢?或许已讨厌喊他同志、忘了同志的含义,或许已忘驻村时在那家吃住过的老百姓呢?我想到这里,觉得还是让寻找止步,让那个穿旧军装、插钢笔同志的美好形象永远定格于我的脑海里。
  有时,我也会跟随书记、乡长工作下乡,可是村干部们都是叫我领导,宁干事,没有叫过我同志。我也想他们叫一次我同志,不仅仅是称呼。
  
  审核编辑: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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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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