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
可这家屋子里却争吵正不断。女人尖锐的说话声,男人沉重的叹息,还有缩在黑暗中孩童的低声哭泣。
泪水,不断流下。伴随着屋外的争吵声,郝婞芙的身体也跟着颤抖着。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的声音渐渐小了,男人也不在叹气,只有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接着就是砰的一下关门声。缩在墙角的郝婞芙感觉到墙壁震动了几下。
屋子里的争吵声消失了,郝婞芙也哭累了,就这样缩在墙角睡了过去。
早上六点,闹钟准时响起。郝婞芙揉了揉眼眶就开始手忙脚乱的洗漱。收拾好后,郝婞芙看着门迟疑了一下,最终打开了房门入目的是一片狼藉。她感觉自己鼻子有些酸,用力吸了两下才回复过来。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玄关处,换了鞋,开门离去。
到楼下,他看到爸爸的车还是像往常一样停在小区大门哪里。她跑过去,十分自然的坐在了副驾驶上,然后低头玩着手指头不语。她的爸爸在那里抽着烟并没有启动车的意思。闻着那淡淡的烟草味,郝婞芙皱起了美。
爸爸,从来不在她面前抽烟。
一根烟尽,父亲启动了车子。
"婞芙。"
"嗯?"郝婞芙抬起了头,看着爸爸。
"我打算和你妈妈离婚。"
"……"
"如果我们真的离婚了你想和谁在一起?"
"……"
"当然,如果你想和妈妈在起一起的话我也不怪你,爸爸还是像往常一样对你。"
"……"郝婞芙看着车外向后移动的风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郝军严(郝婞芙的爸爸)看郝婞芙不说话,也就不再问了。到了学校门口,郝婞芙正准备下车,却被郝军严抓住了胳膊。"你同意我和你妈妈离婚吗?"
郝婞芙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父亲这句话。离婚这个字眼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太遥远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当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属于夜晚的寒风便起来了。郝婞芙刚下公交车,一阵寒风便吹了过来使她打了个寒战,呼了一口热气,便向家的方向跑去。
到了家门口,一股饭香便钻进了她的鼻子。郝婞芙打开房门,入眼的便是一个洁净的家,厨房的油烟机的声音也传入了她的耳朵。郝婞芙有些惊讶,她好久都没见过这么洁净的家了。走进客厅,才发现在客厅里有两个皮箱。一大一小。
油烟机的声音停了下来,房间里变的格外安静,安静的郝婞芙有些害怕。
"婞芙回来了?开来吃饭。"郝婞芙应了一声。
今天的妈妈变得格外的好,脸上挂着许久不见的灿烂的笑容,声音也轻声细语的。郝婞芙有些发蒙,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终于在快要吃完饭的时候,刘然变得严肃的起来。
"郝婞芙,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嗯。"
"我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和你爸爸分开。"
"……"
"你也看到了,我和你爸爸现在的状况,所以不要怪妈妈好吗?"
"好……"
然后她就看见妈妈笑了,握着她的手问"那你和我在一起,还是你爸爸?"
她看着刘然张了张嘴,然后又低下了头。
"难道你不想和妈妈在一起吗?"
她感觉自己的手被妈妈握的更紧了。
她听到妈妈重重叹了一口气"好了,我知道你的选择了"
刘然拍了拍郝婞芙的手,看着她的目光有不舍也有失望。
晚上,郝军严回来了。当时郝军严正缩在沙发上看电视。见郝军严来了,她急忙关了电视,跑回自己的房间,她害怕一会儿爸爸妈妈又吵起来。
回到房间,郝婞芙像往常一样缩在了墙角。可过了好久也没听到他们的争吵声。难道爸爸妈妈和好了?她忽然有些兴奋。如果爸爸妈妈和好了,那她的生活将会是什么样子?她看向窗外的月亮,隐约中看到了她今后的幸福生活。就在郝婞芙沉寂在自己美好的幻想无法自拔时,刘然那近乎吼叫的声音穿进了她的耳朵。
"我不管,我就要婞芙!婞芙必须跟着我!"
接着就是郝军严的声音"刘然,你发什么疯!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你抚养婞芙,你拿什么抚养她!不要忘了你现在是无业!"
郝婞芙心头一紧。
"我几天前就已经出去找工作了!郝军严不要以为只有你有大学文凭我也有!当初如果不是你说想要个孩子我会辞职!?我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孩子?是她吗?
"我确实说过想要个孩子,可我让你辞职了?你辞职之前跟我商量了!!"
辞职?是因为她吗?
"呵,当时我真是眼瞎才看上你了!我告诉你郝军严,如果不是婞芙我早就收拾东西走人了!"
"刘然,你以为这么多年忍的只有你一个人吗!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婞芙,你就不会在这里大吼大叫!"
朦胧中,郝婞芙好像听懂了。爸爸妈妈发生争吵的根源是她。那,那是不是只要她不在了,父母便会和好了?这个念头从她脑子里冒出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窗外,寒风呼呼呼吹着。"呜呜"的风声像是一个人在哭。
夜,深了。所有人家的窗户都紧闭着,只有11楼的一扇窗被缓缓打开。一个小女孩站在了窗台沿上,张开自己的双臂,像一只小鸟一样,像空中轻盈一跳……
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间,笑在她脸上漫延,她现在感觉自己好幸福……
风,还在哭。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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